苏仁茂两眼一亮,简直是光芒四射:云飞,我真是蒙了。你在市场上翻江倒海,我家鞋底厂的生意,却反而火爆得不行不行的。三班倒,日夜不停机,买鞋底的人就在机器旁边候着……就差动手抢了。云飞,这怎么回事,这太反常了。
那再采访你一下,除了你家,别人家的鞋底厂呢?
都一样,都火爆,都是客户盈门,次品鞋底也被买光的那种场面。不瞒你,价格都涨了两次,一共涨了一毛五了。以前还有欠账的,现在个个带着现金,还抢着预付款呢。
其他辅助行业的生意如何?
都很火爆,反正看着没受到什么影响。
最后一个问题,到你家买鞋底的客户,是不是清一色的个体户?
对啊,都是个体户,几十人的小厂。那些上规模的企业,反而都消声匿迹了。
老苏,你现在明白了吧。金云飞道:我这次打仗,打的是那些盲目扩张的企业,和盯着我的那些企业。看着硝烟弥漫,其实市场并没有乱套。老百姓还要穿鞋,市场的总容量还是那么大。只不过利润做了一次重新分配,我们做鞋的利润少了,你们鞋底厂的利润多了,广大消费者省钱了。老苏,市场秩序得到了调整,这是政府部门乐意看到的结果。
难怪,难怪。苏仁茂道:难怪看着反应强烈,实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县鞋业协会挂了个副会长的头衔,有些个企业对你有意见,我是不得不来,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云飞,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肯定理解。老苏,你就放心吧。
苏仁茂点点头,临走时说道:云飞,我来过了,我就算来过了啊。
都是明白人,金云飞笑道:有人要是问起,我不但说你来过了,我还会说,你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苏仁茂是“自己人”,怎么说都行,说错了也没事。
几天后来了一拨记者,让金云飞不得不小心的应付。
一拨记者,共有五个,来自四个单位,省日报、省晚报、消费报和省电视台。
金云飞的第一个反应是婉言谢绝。
但记者们都是锲而不舍,在泽谷宾馆住下,通过有关部门做金云飞的思想工作。
金云飞松口,同意记者们参观公司,可以拍摄,可以跟员工接触,但坚决拒绝个人采访。
当然,金云飞也不亏待记者,派出他的岳父,除了请记者们吃饭,还送了不少鞋和土特产。
可两天过去了,记者们就是不肯离开。
这两天,鞋业市场上的价格战,竟然对其他行业产生了影响,特别是轻工行业,各种商品的价格普遍下降。
据有关部门统计,在鞋业价格战后,轻工类商品的价格下降了百分之十一点五。
金云飞也不知道,这百分之十一点五是怎么算出来的,他更没想到,他和老曹的价格战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物价确实在降,这一点能感觉得到。
今年的国内经济,最大的热点就是物价飞涨,没想到金云飞和老曹歪打正着,为降低物价稳定市场做出了特殊贡献。
这样的新闻人物,记者怎么可能放过。
这时,金云飞的“贵人”曹顶贵又来了电话。
喂,云飞吗,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老曹,请直接批评,别搞得我莫名其妙啊。
记者,记者的事。你小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受人家的采访?
咦?你怎么知道的?老曹,你不会吧,你在我公司安插了眼线?
去你的。人家媒体兵分两路,一路去你那边,一路杀到了我这边。他们要求采访,我答应了。但我有个条件,就是你也要接受采访。
老曹,你这是拉着我进坑,还踩着我不让我上来啊。
甭管我安什么心,你都得接受采访。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我说我和你是忘年交,你会听我的。云飞,这个面子你得给我。
可是……老曹,我见了记者说什么啊。咱总不能实话实说,说是为了打击同行吧。
说什么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接受采访,不然我不跟你做朋友了。不仅不做朋友,我还要打击你,联合全国同行打击你。
呵呵……好吧好吧。老曹,我被你吓住了。我可以接受记者采访,但必须是你先接受采访。你还要录音,通过电话把采访放给我听。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这边上午接受采访,你那边下午接受采访,中午我把采访录音放给你听。
记者采访是件大事,对金云飞来说,还是破天荒的事。
需要重视,特别重视,家里人知道后,开始全家总动员。
一帮人打扫卫生,特别是办公室,重新做了一番布置。
老婆和大妹二人,拉着金云飞去街上,找到泽谷镇最好的美发店,花八十八元,给金云飞做了一番“临时加工”。
还别说,金云飞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九十年代优秀青年的经典形象。
只是金云飞自己不太满意,因为他的胡子刮得太光,还涂了一点点粉,显得太年轻,像个二十二三黄花闺男。
这个样子,会不会给人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感觉呢。
中午,金云飞一边吃饭,一边通过电话免提,听着曹顶贵接受采访的录音。
一起听录音的,除了金云飞,还有岳父岳母老婆大妹。
听罢录音,关掉电话,金云飞道:请大家说说,老曹的采访怎么样,我应该注意些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