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伍府后院,伍老正在耍着太极,贴身小厮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从前面进来,食盒里装的是刚从保安街上买回来的豆腐花。小厮一边端出来一边说着闲话:“老爷,昨个萧家宅子起了大火。”
“哦?怎么回事?”伍老停了手上招式。
“差点把一家老小都烧死在里面。有人说这放火之人是反对萧夫人帮通敌卖国的沈家,给他们一个警告。还有人说……”小厮欲言又止。
“不要卖关子了。”伍老板起脸来。
小厮嬉皮笑脸地回道:“还有人说因为萧家趁人之危霸占沈府。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呢。”
伍老听着落了手,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夜幕刚刚落下,门房那里传了有人拜访。
他以为是是之前约的几位小友来了,赶紧让人引了进来,谁知并不是。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后生。
“伍先生,小女是前日在云亭山搭您马车的。”若不是她自己介绍,自己还真看没认出来。
“什么?”
仔细打量她,脸色的脏东西已经洗净,换了一身男装,倒还有几分英姿。
“哦,真的是小师傅,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来,手中递过来一盒什么东西:“这是上好的老参,多谢上一次搭车之恩。”
“哦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了。”自己并没有去接。
那姑娘继续道:“先生恕罪,小女其实并不是尼姑,但也不是坏人。因为马上就要离开府城,知道伍老您与沈家有交情,还想恳请伍老帮一个忙。”
伍老有些惊讶,现下谁也不敢说自己同沈家有关系啊。但是他并没有否认,示意那姑娘继续说下去。
她又恳求道:“云亭寺上云水庵中,有一个叫云馨的沈家侍女,恳请老先生,如果再上云亭寺能够搭救一把,送她回自己家去。”
自己瞧着这先扮尼姑下山,又扮男子出城的小姑娘,便问道:“姑娘到底是何人?”
但是她似乎有些为难,只道:“小女与伍老一般认识沈家人而已。”
这话让他信了一半,从她下山对沈家的关心,到现在求他搭救沈家侍女,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当时便一口就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又还多嘴问了一句:“姑娘为何不去找萧夫人帮忙?”
那小姑娘却冷笑了一声回道:“萧夫人?她并不是什么善人。”
这么巧,昨晚萧家就着了大火?这事难道与她有关?但是明明是那萧夫人出面替沈家做了那么些善后的事情,难道说……
“老爷,豆腐花都快要凉了。”小厮喊道。
“来了。”
不管是福是祸,希望沈家有个好结果吧!伍老最后轻叹一声。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对小厮嘱咐:“明个我们再去一趟云亭山。”
“什么?又去?”
“是,去准备就是。”
因为害怕萧家大火引来其他麻烦,从杭州城里出来,李珺一直用脚代步,但毕竟待在闺阁里大半年没有出来了,没走多久脚上就起了个水泡。最后只得在城外二十里的一个驿站先歇歇脚。
这里来往的人、驴、马、牛车皆多。车马行栏外一个中年男子询问着:“官爷,这一匹马的车租用得多少银子一天?”
租马车的衙差听了伸出了二个手指。
“二贯?”男子问道。
衙差点点头。
“那这租用长时可能少些?”男子讨价还价道。
……
李珺站在外面暗自懊恼起来,她那些碎银子加起来统共也就三两,还要买些干粮带着,若想顺路搭乘人家的马车,恐怕车钱也付不起吧。
李珺轻叹一声,还是再琢磨吧。
驿站外面的的茶馆中,满满的聚集着来自天南海北的路人,最边上的一老一少引起了李珺的兴趣。
老的是个头发半白的家仆,嘴里一直少爷长,少爷短的喊着;少的穿着紫色的锦服,外面加一件青白木草纹的棉褂子,长得白白净净。要不是唇上有些许刚冒出来的绒毛胡须,倒像是个女孩子,个头也跟李珺差不多高。
这就是李珺关注他们的原因,自己一个人虽然改换了男装还是太危险。以前跟着外公出去,有外公、沈管家在,所以就算有些小差错,也无伤大雅。
遂李珺也要了一份茶点,但是人实在太多,所以只能“无意”间找了他们的桌子并坐起来。
“人多桌少,两位,麻烦拼个座儿啊。”茶馆小二按着李珺指的方向,放下茶点给桌上的客人打招呼。”
这一老一小的一并抬起头来看着李珺,明白了店小二的意思,老仆便动手麻利地收了半边的包袱放在长凳上。
“多谢,多谢!”李珺拱手道。
旁边另有一位妇人并两位男子也朝这里看过来,妇人抿嘴笑道:“瞧这两位小官人长得多标致,倒像是一对亲生兄弟。”
这话说得李珺耳根稍红,低了头去喝茶。
对面的少爷本来一心在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看李珺。那老仆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小少爷要去哪里?怎么一个人上路?”
李珺心下一喜,正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瞌睡就递来了枕头,遂回道:“在下往海州去,家人因急事已经先一步出发。”
“哦。”旁边店小二端了茶点过来,老仆接了去服侍那小少爷便没有再多问。
李珺见状,只能自己问道:“不知二位去往何处去呢?”
那少爷抬起头来回道:“我们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