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阳光日渐耀眼,李府内外都绿荫渐盛起来。
沙氏瞧李珺终于没有再穿青衣,而是换了一身暖黄的春衫,笑道:“怎么尽是这素寡的颜色,像你珊姐姐穿些红的不是也很好看。”
李珺也不反驳,只道:“珊姐姐穿得是好看,只是如今这宫里大事还没有完全过去,珺儿此去听从祖母教诲注意些总是好的,。”
“也是。”沙氏讪笑。
门口马车早已安排好了,临走的时候,沙氏又掏出一只袋子塞到李珺手中,道:“三丫头,今日去了,若是想家,就托人送信回来!”
“这,二伯母……”李珺摸着这袋子似乎装得是银锭,沉甸甸的。
沙氏拍拍她的手嘱咐道:“哎呀,这外面比不得家里,再说宫里的乐坊那关系也复杂着呢,多带点儿银子傍身总没错的。”
李珺不禁鼻子一算,平时嘴不饶人的二伯母,如今倒算是李府之中待她像亲人的。
“多谢,二伯母。”
“快些走吧!”沙氏挥着帕子。
大街上,还有些店铺门上的黑白灯笼还没有拿掉,人来人往之中有些爱美的女子,早已经换上了花色春衫襦裙。
宫城西华门外,那里已经停了几辆马车。李珺照送帖人的吩咐在门口等着,四处张望。
突然有一个声音询问地喊道:“李姑娘!”
李珺循声望去,是一位穿着绿色官服的男子自前面马车上下来。
“这位大人,认识小女?”李珺奇怪地问道。
那男子笑着自我介绍:“在下乐坊的礼乐官曲艺。”
“原来是曲大人。”
“本官远远地瞧着您像是,就喊了一声。”
“大人有礼了,小女就跟着您去乐坊?”李珺问道。
“是,乐坊虽然也在这宫城之内,但是从这西华门进去不远就是了。”
“我们府上的马车也不可能随便进出宫门,所以只能劳烦大人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乐坊能由皇上钦点您来,真是太好了!”曲艺笑道。
“多谢大人厚爱。不知道,小女去乐坊中做些什么?”李珺打听道。
曲艺便介绍起来:“咱们乐坊是由礼部的柳大人监管的,主要负责宫里和京城大小歌舞琴艺表演之事。”
“哦,这样。”李珺点点头。
“李姑娘擅长琴艺,柳大人给您安排了琴司使之职。”曲艺继续介绍。
“琴司使不知应该做什么?”李珺问。
“您不用害怕,现下因为大丧,宫里并没有什么宴会,所以您就在乐坊里教练些琴女就可以了。”
“这……”李珺连乐坊的门朝哪里开还不知道,如何去教别人?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还望大人指点才好。”
“李琴使谦虚了!”
进了西华门,曲艺指着宫内的群楼玉宇又热情地介绍开来:“咱们宫里分为外庭和内庭。咱们现在进的是外庭,在东南西北各有一道正门。刚才进的门是外庭西边的西华门。”
“乐坊在内庭还是外庭?”李珺问道。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外庭。”
“为什么?”
“这说来话长了,本来乐坊做为后宫皇上、妃子们取乐之用,自然是在内庭之中的。但是后来国事、京城各司礼乐琴艺表演诸事都归了咱们乐坊管理,所以在内庭里就不太方便了,所以就移到了外庭来。”
李珺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突然,马车停在了一道朱墙旁。
“这就到了?”李珺惊讶道。
“还没有?”曲艺笑着回她。“这里是咱们乐坊的器库,本官先介绍器司使给您认识。”
“哦。”李珺诚惶诚恐地赶紧下来。
只见一位略矮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拱手朝曲艺走来:“大人来了?”
“老董,快来!”曲艺笑着招呼男子过来:“这位便是之前教坊琴赛的琴魁。”
那男子惊讶地瞧过来:“难道这位就是辛女?”
“正是!”曲艺搓着手一边点头,一边笑道:“也是咱们新来的琴司使。”
但那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后半句,依旧疑惑地看着李珺问:“但是那辛女不是奉花坊的红莺姑娘吗?果真如传闻一般辛女是李大人府上的千金?”
“哎呀,这话说来就长了。总之,红莺是假,这位才是本尊。”曲艺简单的解释。
“听说,奉花坊的红莺姑娘已经神志不清了?”那男子颇为遗憾地说道。
“果然?只听说找到人了。”曲艺也惊讶不已。
“千真万确,有人想去拜访,但是奉花坊那说人已经被琴妈妈送走了,说话做事都不能像常人,连几岁的孩童都不如。”
“哎呀,她琴艺虽然不及李琴使,但是也不失是一位人才啊。”曲艺感叹。
“是啊,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位好像年纪不大。”董器司使偷瞄了李珺一眼陪笑道。
“李琴使虽然年轻,但是那琴技你是知道!”曲艺忙着替李珺正言。
但是,李珺却在想他们刚才的对话。
红莺那日的情形,她是见过的,到现在还没有好转过来吗?她好不容易回到奉花坊来,却因为自己变成这样。李珺心中虽然也惋惜、难过,但是又不太好表露出来。
“恭喜大人又得一良才。”董器司使拱手道。
“好了,说了半天还没给你们介绍!李琴使,这位就是咱们器乐房的器司使董祥,董大人。”
“见过董大人。”
“李琴使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