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慢慢抬起头来,皇上旁边还站着的,似乎正是那日去府上宣旨的厉总管。
“这张脸长得像沈拂?还是李茂晟啊?”皇上不知道是在和那厉总管讨论,还是在问李珺,那说话的语气竟然还透着一丝和气,像是家里人谈家常一般。
李珺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回道:“家里人都说民女长得更像母亲。”
“呵呵,那就是更像沈拂了?”
李珺不敢接话,外公之前被人举报通敌叛国,皇上知道吗?
“能凭白身考进上舍,还答对外使的题目,自然不是寻常人家的。”旁边的厉总管也道。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帮自己说话?李珺暗道。但那厉总管的眼睛始终不曾看她。
“可是你的琴是谁教的?据朕所知沈拂虽然会抚琴,但是并不是那么精通啊!”皇上又道。
原来皇上这么了解外公?
“民女是跟杭州府云亭寺里的一位大师学的。”李珺道。
“原来如此。”皇上恍然大悟。
“和尚也这么会弹琴?”
“是,只可惜这位大师已经圆寂了。”李珺说道此处不禁有些难过。
“这样……”贤帝点点头。
“不过,朕传了你过来也不是探讨琴技,你说朕应该如何处置你?”皇上话锋一转。
“这,民女不知……”李珺立刻又跪拜道。
“皇上!”外面任渲不知何时又到了门前禀报。
“何事?”
“审官院督察使赵大人求见。”任渲回道。
“德丞?今日又来做什么?”皇上与厉总管对看了一眼,还是让赵德丞进来了。
赵德丞见李珺跪在一边,好像并不惊讶,同跪在她旁边行礼:“皇上!”
“这是?”
赵德丞瞥了一眼李珺道:“昨日逃走了的奉花坊的红莺找到了。”
“哦?”
李珺紧张地抬起头来看他,逃走的红莺?难道他们也要治红莺的罪?
“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处置李家姑娘?”赵德丞试探地问道。
“处置?”皇上无奈地笑道:“你也要为她求情?”
“算是吧!”赵德丞大方地承认:“微臣当日在太学中做夫子时,她确实行艺皆佳,本来以为她是一个好苗子。谁知……”
“那现在呢?”
“后来亲眼见证她答出了外使的试题,虽然她欺瞒了几次身份,但是微臣觉得功过相抵,还求皇上宽恕!”赵德丞一口气说完。
“你同这几个通过气了?”皇上往赵德丞面前扔了几张浅黄色的折子。
“这?”赵德丞拣了其中一封打开来看。
李珺只瞄见了一个柳字,难道是柳先生?
他们都为了自己,向皇上求情?李珺心中一阵酸楚,又是一阵感动,又不敢过分表露出来。
“柳大人、曲大人等人说得没错!”赵德丞看了那折子竟然表情又笃定了几分。
“李姑娘的琴技也正是她的长处,京城里有几个能与之媲美?况且她的初衷也是为了助人,成名之后也不追求名利,若真的想要那名声大可以公布身份,但是她选择了隐匿,若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恐怕她再也不会出以辛女出来献艺。”
原来有这么些人都为自己求情,李珺心里很感动。
赵德丞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李珺自己都不禁觉得,皇上不放了自己都愧对赵德丞的口才。
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李珺摇了摇头,又作一副凄惨悲凉的模样。
“好人都叫你们做了,我和皇后娘娘都做这坏人!”皇上说的话虽然有些重,但那语气却不是怪罪的语气。
“皇上圣明!”
“但是,皇后娘娘可是点了名一定要治她的罪不可的!”皇上直接道。
李珺心中一惊,要怎么治!唉,她不过就奏了个琴,怎么就成了罪过?
“那,治罪的办法还是由皇上定的。”赵德丞倒似变着法子的向皇上暗示。
“哦?”皇上果然笑着问道:“那德丞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置这李家丫头呢?”
赵德丞拱手一本正经地提议:“譬如给皇上皇后娘娘奏十场琴会?”
这,李珺惊讶地看着他们俩。赵德丞确定皇上听了这些不会觉得他在开玩笑吗?
“但是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喜欢李家丫头,如何会要她去奏琴?”
李珺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真的思考赵德丞提出的提议合不合理了?
“这样吧,李珺听罚!”皇上突然喊道。
“民女在!”李珺赶紧应声。
“你还真有本事呢!”皇上又冷笑了一声。
李珺的心咯噔一下,这到底怎么治罪不能明说吗?
“刚才赵大人为你求情你可曾听见?”皇上问道。
怎么可能听不见?李珺默默地点头:“民女听到了,多谢赵大人。”
“地上两本折子是乐官孟艺、同礼部的柳大人一同递上来的,也是为你求情。”
什么曲、柳大人,原来不是柳夫子?
“民女并不认识,但是都从心底里感激两位大人。”李珺道。
“他们就是那教坊琴赛选你做琴魁的大人。”皇上介绍。
原来如此。
“还有士林也自己负荆请罪,承认是自己让你帮忙的。”
还算他有良心,李珺莫名地感动。
“朕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昨日那么多达官贵人在场,你既是辛女又让那红莺顶替,你本是女子却又假扮男子考入太学,本来应该应该把你收监押到刑部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