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李珺身上有伤,总不能没人伺候,李氏挑来挑去都嫌不稳重,最后还是拨了自己面前一个叫作绿枝的丫鬟过来容园。
但是李珺与沈拂常年在外行走,本来是不习惯丫鬟近身寸步不离的伺候。况且容园里本身就有三四个丫鬟、并洒扫的婆子。
所以,李珺执意要把绿枝给退回去。
李氏自然不肯,一则李珺身上还有伤需要个妥帖地人在,二则沈拂最近也不得闲,有绿枝在容园照顾,她也能放心一些。
就连那丫鬟也开口劝道“小姐放心,奴婢也只是临时照顾您的起居,若奴婢做得不好,夫人最是第一个要把奴婢带走的。”
李珺这才仔细打量她,虽然穿着与其他丫鬟一样地藕粉罗裙,但那眉眼更秀气玲珑些,一面说话,一面含笑,端得叫人舒心些。
李珺无法,最后只得把绿枝留下。
待相处了几天,才发现李氏果然没选错错人。绿枝不仅聪颖过人,且做事妥帖,不过两天便摸熟了祖孙俩的脾性。像是沈拂出门惯常带的折扇,门口长几上放着;回来爱喝的龙井茶,温水在茶房里泡着,立时回来就能喝到。
受伤的李珺更是一日点心,茶盅、水果盅、汤盅轮着伺候。虽然不习惯,但是沈拂和李氏等人都劝着她用了。
果然,慢慢的李珺不仅身上的伤都好了,连整个人都好像胖了一些。
再加上李氏又送了上好的珍珠粉来,嘱咐她以此敷面,青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日,她在容园里实在闲不住,便跟绿枝要了竹竿,带了个斗笠,想着自己在园子里学姜太公钓鱼。
要说平时跟着沈拂在江边、河边钓了无数次,连着上一会在船上,拢共就没钓到过几条鱼,还是因为有沈拂助力。
这一次李珺憋足了劲,握竿上架,从清晨开始,坐了小半个时辰还有耐心岿然不动。
好一会儿,她终于明显感觉鱼漂动了,捞起来一看,却没有,李珺难掩失望。最后实在受不了太阳白花花的照着,这才作罢。
待沈拂回来一看,只笑她“晒成一只红脸虾了吧。”
“哼,外公还取笑珺儿。”李珺气得转过身。
绿枝端来铜盆,沈拂撸起袖子,净手、擦脸。后又说道“这几日都是南风天气,闷热得很,且温度偏高,鱼儿多悬浮池中,或躲在水温稍低的水草旁,不愿意吃食的。你若诚心想钓到它们,要待风向转东、西或偏北风时,气温有所下降,鱼儿才愿摄食。”
李珺听得一知半解,早知道以前外公钓鱼时就在旁边学着,总不会什么也不懂。
“你又没好全,白白的在那晒着别晕倒了。”
“知道了。”李珺败下阵来,钓竿被束之高阁收起来,自然又开始无聊了。
还好,隔了几天气转凉,李珺正准备跃跃欲试地想来个血洗前耻。李氏却来了,还带了一篮子红彤彤的石榴,个个都比拳头还大些,绿枝赶紧去接了。
“珺儿,好些了吗?”
李珺也迎过去见礼“伯母,珺儿好多了,已经没有青印了。”说着还把脖子、脸歪过去给李氏看。
李氏问她“小姐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绿枝把石榴放好,摘了帕子擦擦手掩嘴笑道“前几天在园子里钓鱼来着。”
李氏惊讶地问“珺儿还会钓鱼?可钓到了吗?”
李珺眼珠子左右一转,没答话。
绿枝代她说“没有。”
李氏安慰她“女娃本来手劲就小,钓不到也正常。”
“小姐的耐心也真好,”绿枝接着说“从晨起一直到近午,一动也没动。”
“哦?”李氏饶有兴趣“怎的又没钓着呢?饵不好?”
李珺说“天气太热了。”
“哦,这池子里本来也没几条鱼,下回到海岳园的荷花池里去钓。保管能钓着。”李氏又安慰她。
“真的?”李珺又兴奋起来。
“那可不行,”绿枝反驳。
“为什么不行?绿枝姐姐。”李珺反问。
“荷花池子太大,万一小姐叫大鱼背去了,我们可找不着了。”
这下众人都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李氏摆摆手“看来珺儿确实好的差不多了,明个正好带你一起去龙游禅寺进香。”
“龙游禅寺?”李珺念叨着。
“对,龙游禅寺。”李氏答道“原来并不是以龙游为名,本朝先帝曾游历于此,夜间竟然梦游又回到此处流连忘返,于是赐名龙游禅寺。”
“哦。”李珺恍然。
寺庙她去过不少,但是一般都是跟着外公听经礼佛,深奥的自己有时候干脆就在旁边抄佛经,因为大师们的字都是堪称一绝。
再加上李氏介绍镇江府山青水秀,龙游禅寺也是依山临水而建,是历代文人骚客途径必访之地。如此已经引得李珺迫不及待地想去游览一番。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二人就往龙游禅寺而去。
到了寺门口,却见李氏还约了一位夫人,那夫人约莫比李氏大一些,穿着虽然简朴但不失雅致,素净的发髻上只插了两只簪子,看起来也很亲切。
李氏让李珺唤她王伯母,又介绍李珺是自己娘家外甥女,那王夫人大概也没想到李氏带了亲戚,直接把头上一根木簪子拔下来要送给了李珺做见面礼。
李珺如何敢收,连连推辞。
王氏便朝李氏假意摆脸“这是趁着我没有准备,嫌这簪子不配你外甥女?”
“姐姐说笑了,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