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他们这样借宿在别人家里的,凡事都得谨慎,哪里有半夜出去没事找事的,若不是有交情在,何素又怎么敢这么做?她又不是不知道感华寺里女尼的身手,白天又出过事,寺里的人都防备着呢,一般人哪会上赶着招人误会。
他会多想也不奇怪。
好吧,何素根本没有想到过些,她夜里睡不着脑子一热就出来了。在她的印象里,出家人的脾气总归要比一般人好一些,她稍微闹一下她们就是恼了也不可能把她给弄死,最多也就打一顿。至于萧显重想的那些,她根本就没注意到。
萧显重倒是想第二天在何素这里探问几句,这是个没心眼的,若她真跟寺里的人有交情,他应该能问出点什么。可惜第二天他没找到机会问,何素病了。
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何素无语望天,她怎么就病了呢?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运动过度才会全身酸痛起不了床,直到她发现她发不出声音,就连头也是昏的,才想到自己可能是着凉了。如今这天气白天还是热得烦人,到了夜里,却有几分凉意,昨天何素一晚上睡得死沉也没想着盖被子,会受凉也正常。
想她穿越以来,除了一开始身体虚弱躺了几天,其他日子何素都没有生病过,有时她感觉到自己处于感冒的边缘,会灌下一大碗姜汤逼自己出汗,等汗一出这病也就去了大半。就连他们跟着灾民北上的路上时,她都没有生病,她以为是自己身体练好了体质上去的缘故,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该生病的时候她还是会生病了。
明真也懂一点医术,早上送饭来时发现何素没起床,还想进去闹闹她,看她是不是因为脱力才起不来。她在寺里是跟差不多年纪的师姐妹睡大通铺,也不觉得忽然进一个女子的房间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男的。到了里面见她虚弱地躺着,明真才知道她是病了,这会儿她已经照着传下来的方子给何素熬好药送了过来。
感华寺里有个药库,里面常用的药材很齐全,甚至有一些施主布施的贵重药材,主持师太昨日给萧显重的丸药就是用这些药材做的。既然药材是布施而来,这药她也愿意用在有缘人身上。
“你怎么就病了,莫不是昨天被我吓的?”
明真的性子是个跳脱的,也只有在生人面前她才端着,不敢坏了出家人的名头。她和何素一见如故,已经不把何素当外人看,也就没有在她面前收着。
何素倒希望她收着一些,省得来刺激她。
“我自来柔弱,会生病也很正常,像师太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明白的。”何素放下药碗,故作虚弱地说。
“你柔弱?”明真瞟了她一眼,眼中是满满的困惑,能跟她对打的人显然是算不上柔弱的。脑子一转,她隐约有些明白了,“你装的?外面的女人是不是都爱这么装?”
一提这个何素倒是来劲了,说“是呀,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可我不是男的,你为什么对着我装?”
好像也对,何素暗想,嘴上却不服气,说“你是出家人,有慈悲心,对你装也有用。”
“也是看你病着可怜,这才有用,换成你昨天的模样,你要是再装,我也许会把你从寺里赶出去。”
“难道来寺里被迫修行的女人里就没有这等装的?”
明真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还真的有,不过她们骗的也不是我。”
何素脑子本就有点转不过来,现在还病着就更不够用了。她想不出话来回答,索性闭上眼,假装睡过去了。她现在可是病人,没有要紧事,别打扰她养病。
明真知道她是在装病,但也不好久呆,寺里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忙着。
“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来过招。”
不等何素回答,她就端着药碗离开了,出来时看到萧显重她淡淡施礼,并不曾多说什么。寺里倒没有规矩拦着说不准她们跟男子说话,但是主持说过,女子立世艰难,哪怕她们是出家人,也需要顾忌很多。若是跟男子举止亲密招来非议,感华寺也会跟着蒙羞,甚至连寺里的基业也会被毁,这是所有寺中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萧显重一直留心边上房间的动静,见两人说话态度熟稔,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也许何素跟这感华寺有什么渊缘?他暗想,倒没觉得何素本人曾在寺里呆过。何素看着不像寺庙出来的人,她比他还有馋肉,吃起东西又如风卷残云一般,没有出家人克制,哪里都不像修行过的人。
不管是怎么样的渊缘,这总归是好的,感华寺是个正经寺庙,被这里认同的女子,至少是不用太防备猜疑。
“父亲,何姨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月儿抬头望着萧显重问。
萧显重低头看向面露担忧的月儿,微微牵动嘴角,“很快就会好的。月儿希望你何姨早点好吗?”
月儿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何姨对我很好,我要跟何姨一直在一起。”
她年纪虽小,对许多事的了解都朦朦胧胧的,但却知道,她的母亲是不会再回来当她的母亲了。萧显重也注意到除了接她回来开头几天她会问起罗氏,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提。孩子还小,萧显重只当她忘了,却不知她只是想明白了。
“只要你乖乖的,你何姨就会一直在我们身边。”
“我会乖的。”月儿点点头,脸上都是欢喜。
难得今天不用赶路,月儿心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