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什么?”
“你不想报仇吗?”
“向谁?”
郭义一时也答不上来。萧家是受太子一案牵连被流放,途中因船只意外翻覆殒命,若是萧显重要报仇,难道要向判萧家流放的先帝吗?还是向暗中加害萧家的人?郭义总觉得萧家途中遇到意外不仅仅是意外,却又说不上原由。
若是新帝对他赶尽杀绝,他是理解的,他手中有军权,新帝不这样做又岂能安心。但是萧家有什么?朝中大臣的支持?原朝琅那厮还会把朝中大臣的目光放在心上?既然都不在意这些了,又何必非得对萧家下手?
越想越糊涂,郭义只得说:“我怎知要向谁,那是你家的事,你自己都不上心!”
萧显重一笑,淡淡地说:“我现在最上心的只有我家妻女,为了她们,我也得搏上一搏。”
“妻女?”郭义努力回忆萧显重的事,问:“罗氏?”
“罗氏已经改嫁,我继娶了一位。”
“继娶?你倒是不闲着。”郭义意有所指地说。
萧显重也没有多解释,说道:“日子总得过下去。”
“你就不怕把日子越过越乱?”
“又怎么会乱?乱得是外面,江南有你坐阵,还有刘军师谋划,当是不会乱的。”
“你就这么相信朱老二?”
郭义已经知道帮他救出儿子,救了他的幕后之人是朱应俭。他不曾跟朱应俭有过来往,只听人说是个不求上进的富贵闲人,他不知跟了这样一个人是否妥当。他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萧显重跟朱应俭接触过,偏萧显重也不愿意透露太多,只用态度表明他的立场。
“是。”萧显重应道。
“就因为他有钱有粮?”
“还有胸襟有谋略,最要紧的是得人心。”
确实,在京城朱老二的名声是不显,到了江南,这边的人倒是对朱应俭的评价都很好。郭义还当是这儿离朱应俭岳家叔父徐平所在的南京近的缘故,照萧显重的话看,是朱应俭真的有本事。
“你的妻女如今是在何处?”郭义问道,旋即又想到什么,马上解释,“我不是有在意探听,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就在一个朱家乡下的一个庄子里。”
看来萧显重对朱应俭是真放心,连妻女都放在他手好上,郭义暗想。
他在萧显重提到妻女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这孩子跟他呆在军营里,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别人稍微逗逗他,他就敢跟人动手。军中的人看在他是他儿子的份上,不跟他较真,他却得意起来,隐隐地把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如今没了夫人在边上管教他,光是靠他,他可治不住这孩子。
这孩子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是真恨不得用绳子把他给绑了吊起来,偏偏他是郭家唯一的血脉,他下不了这个手。既然萧显重又继娶了一个,肯在这个时候跟了他又能让他放心照顾女儿的,想来是个有耐心又会管孩子的,要不他把孩子托给她?
他倒是没在担心萧显重的妻女是住在朱应俭的庄子上,既然他已经跟朱家合作了,断不会再次背叛,不然他的名声是真砸在地上起不了来。
“那庄子大吗?我儿子能去吗?”
萧显重想到郭威平日的表现,脑子飞速运转着。郭义肯相信朱应俭当然好,但是让这么一个跟混世魔王似的孩子去里湾村跟他女儿一块儿生活,他又有点不愿。
“也没有什么能不能的,你若愿意自然是能去。只是那庄子靠着大山,山上还野猪和狼,去年村里的孩子偷偷上山就撞到了野猪。这些孩子平时看着倒还算乖,说不定令郎能跟他们玩到一块儿去。”
倒是能玩到一块儿去,郭义暗想,却对送儿子离开的事迟疑了起来。他这儿子在军营至少还有他看着,大不了他狠下心收拾他一顿,他也就老实了,要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个人管住他,还不知要闯出多大的祸来。
萧显重看出他的心思,也不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看来他还得去跟常英说一声。常英现下也在军中,算是斥候营中的一员,却不归斥候营管,而是专属于郭义,进出军中凭令牌可避过盘问。萧显重也不知常英在忙些什么,只知道这军中已经有不少朱家的人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萧显重就告辞了,这一出来,他就看到毛副将刚巧经过。毛副将看到他,敷衍地抱了抱拳。
“肖副将倒是闲,也不见你来演武场跟兄弟们练练,这莫不是在自己营帐里绣花?”毛副将故意说道,抬着鼻孔看向萧显重。
萧显重也是一笑,说:“原来毛副将闲暇时喜欢绣花,倒是个别致的爱好。”
毛副将生得粗壮,还落着大胡子,萧显重一想到这样的男人做针线,不禁有些想笑。
“我说你呢,你扯我身上来做什么!”毛副将见他取笑不由恼了,也不知他怎么会把绣花的事扯到他身上。
“我以为毛副将会觉得他人在屋里绣花,是自己也会这样做才以己度人。倒是我想岔了,毛副将别往心里去。”
毛副将的嘴也不算笨,可是碰到了萧显重就有些不够看,别看萧显重在家时不怎么言语,在外面可不是如此。萧家的儿郎都是读书人,能说会道的不少,聊起天来不引经据典的,都不好意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