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得在理,月儿便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倒盯着野鸡看。
“要炖汤吗?”
“是呀。你去浸一把菌子,炖鸡汤用。”
“哦。”月儿应了一声便乖乖去了。
何素松了一口气,不由扬起得意的笑,感觉在柳婶面前丢了的场子在月儿这儿找回来了。果然年纪都不是白长的,等她继续在村里住上一阵子,也许以后就不怕跟妇人打交道了。
可惜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局面就是她得在柳婶的指导下种地。萧显重种地的时候,大山还能来帮忙,轮到何素种地了,大山却不好出面,免得村里人说闲话。柳婶年纪大了,腰有些不好,现在已经不再下地做重活,也就只能在边上指导何素种田。
她的指导方法,跟大山当初教萧显重以身教为主完全相反,她就是靠着一张嘴。幸好何素不笨,也有力气,竟然也像模像样地把地种下来了,就是每天都累得慌,感觉种地用到的肌肉跟她平时锻炼时用到的肌肉不一样,不过有锻炼到总是好的。
在她种地的日子,偶尔也会在田边路上遇到徐氏,她抱着阿土出来透透气,还会看着她种田也跟着在边上指导两句。何素以为她是来看笑话的,偏柳婶说徐氏说的那些都是对的。
看来这是一个种田理论派来指导人实践了,何素暗想。柳婶到底有自家的事要忙,她家的地离何素家的又远,不可能时时来盯着她,后来反而是徐氏来看的时间长。
“这一块的种子洒得有些密了,我看那个角落的有些疏,等再大些,正好移些过去。”
徐氏抱着孩子走在田埂上,早春的风带着一些暖意,吹得她心情疏朗。回想在濠州城里富贵的生活,再想想幼年时的岁月,简直像是隔了一世。
她幼时也是受过苦挨过饿的,那时她便盼着能做些什么能让家里过上富足的什么,只是后来并不用她出力,家里沾了徐平叔父的光过上了好日子,就连她也嫁入了以前连仰视也不敢的人家。
不过嫁入朱家的日子,一开始也没有她想的那般好,尤其是她跟婆婆大嫂一同生活的时候。外面有什么应酬,婆婆和大嫂一般是不会带上她的,但是家里的却不能拘着她不让出来,她听过有些人的小话,也知道婆婆对她的家世并不满意。
她只能装作不知,继续当她温良恭谨的媳妇。不然又能如何,她的婆婆比起村里那些把儿媳妇当成耕牛还又打又骂的妖婆子要好不知多少,她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又来到这乡下,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乡间生活,喜欢田边的野草、喜欢跳动的飞虫、喜欢扎实的泥土……可是若是让她真的回归乡下与城里的生活彻底诀别,她也是不愿的,除非朱应俭成了田间汉,她跟着他一同住下来。
何素听了徐氏的话,回头朝她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也看不清究竟她说的是哪一块,却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至于间苗的事,相信到时候她和柳婶总有一个会再来提醒她的。
村里的妇人似乎对她种田的事很不放心,有时见她在地里,大老远地都会绕过来看上几眼提点几句,像是要彰显她们的能干一般。何素作为前世被优等学员碾压的二流学员,听了她们的话也是没脾气,不过也没有想过照做。
她要是听劝又上进,也许就不会只是二流了。
徐氏也看出她有时会犯轴,不过大抵是个好脾气,喜欢听夸,可是夸得太过了又会警醒,还挺有趣的。有时看着何素,她好像看到了当初刚嫁入朱家的自己,看似什么也不过心,却保持着警醒,生怕出了什么疏漏。人能警醒着是好的,哪怕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也当如此。
只是观何素的言行,这乡间显然不是她所熟悉的,也不知她到底生于何处,倒也不像是生于高门大户的人……
“萧家的,你老家那里是粟麦种得多,还是稻米种得多?”
北方多种粟麦,南方多种稻米,徐氏出身的地方是两者兼种的,就是水田贵,她家只有一亩,每年产出的稻米只留下少许,剩下的都会卖了换成粗面粟米。
这点常识何素还是有的,她倒是有心以原主老家的风土风情为标准,可惜原主也是个不出门的,哪里能知道这些。
“一半一半吧。”她含糊地说。
“倒与我老家那边相同。”徐氏说着,又聊起了里湾村的天气,“想不到这儿化冻这么早,若是换成我们那里,河面上还结着冰呢。”
“我家那里也是。”何素硬着头皮说,一派为巧合欣喜的模样,趁机也偷个懒歇一歇。
“我看乡间有许多野菜,跟我们那里叫法也不同,做法倒是差不多。”
“是呀是呀,”何素应着,又加了一句,“都是水里煮了,做法自然一样。”
“倒也是。不过这里的笋子吃法比我们那里多,还有许多人家晒笋干,用笋干烧肉也不肥腻,很是下饭。”
“就是没有晒细细长长的笋干的,用那个煲老鸭汤才叫味道好。”
“若能加几片火腿就更好了。”徐氏附和道,她曾在濠州吃过这道菜,小时候却是连这道菜的存在都不知道。
两人说话也不避人,隔的远些的妇人零星听到几句不由私下嘀咕。
“竟嫌肉肥腻……”
“还要加火腿……”
她们说话实在是轻,何素这边都没有听到,她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