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不知道。”王丙小声告诫道。
马小七看了他一眼,马上意会过来点点头。估计是这次押送的人中有要紧的人物,上面才会派厉害点的兵丁看着,只是……他朝长长的队伍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气势不一般的。不管先前是多大的官,一旦进过牢里,整个人就没了先前的气势看着灰败不少。
他们乖乖认命也就罢了,可惜一路上总会有一两个看不清现实摆架子的,这些人马小七就是收了打点的银子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如果有那胆大包天的,路上想要整什么幺蛾子,他头一个不会放过。要是差事出了差错,他回去是要受罚的,那些想害他受罚的人,他当然也用不着客气留什么情面。
幸好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没有人找麻烦不说,还会遇到卖不光东西的摊贩向他们降价卖东西。一些犯人也会买上一些,他们身上的东西虽被狱中的差役搜走了,但是在离京时亲友相赠的银钱还在,差役们也不拦着他们买,只要在路上别惹事、记得孝敬他们,差役们都愿意一路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烈日当空,官道上一个歪脖子下的茶棚坐着不少客人。几个差官分成两桌坐着,被绳子捆着的犯人只能坐在树荫遮着的地方。
他们有些还戴着木枷和脚镣,有些却只用绳子绑着手腕,几个人系成一串,绳头被马小七拉着。这会儿他在喝茶,嫌拿着绳子麻烦,便在手腕上一系
“不行,我得打会儿盹。”马小七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一行人已经商量好,早晚多赶一会儿路,中午的时候休息,没得累着自己。这次上头给他们的时间也充裕,他们定能按时把人送到宁古塔交差,既然如此又何必辛苦。
押送的兵丁虽有几个看着凶恶些,但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事对他们也有好处,谁愿意在夏天的大正午赶路呢。
打理茶棚的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两人见几个官爷的茶都有了,又去拎了一桶水准备拿去给犯人。
“你们做什么?”兵丁瞧见了不由喝道。
“没,没做什么,就做点小买卖。”拎水过去的妇人笑着说道。
兵丁抬眼一看,见有人手里拿着铜钱准备换水,便没有再多问。
这一路过来,犯人身上都自备了碗筷,但凡出铜钱的,妇人就给他们打上一碗满的,还说了不够可以再添,要是没钱的,她也给给他们舀上一点。本来她给的就是晾过的井水,不值几个钱。不过这也是用麻绳绑着的犯人才有的待遇,那些连木枷都不能解的,她就是给他们水,他们也没法喝。
秦氏摸出一个铜钱来,换了满满三碗水,还把她路上买的两个水葫芦给灌满了。她看这水比她们上回在驿站里喝的水都清,不多灌点可惜了。没料到有一天会为了一个铜钱的水计较起来,她暗暗叹气,把水递给朱应勤。
离京那日,她的兄长前来送她,除了帮她打点一二,还给了她一包银钱,为了让她花用方便,里面装着许多铜钱。她还没见过这么散碎的铜钱,以前下人端过给她都是被红绳穿好成串的钱。一想到父兄为她想得这般细,她却以后不能再与他们相见,不由泪如雨下。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境遇,当时见舅舅来了,还问舅舅是不是要接他们回家?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朱应勤接过她递来的水,缓缓喝了一口。略显温热的水并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暑气,他望着漫漫前路,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道路的四周本是田野,也不知是没人种还是受了灾,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的,青黄相差。朱应勤也不知他们种的是什么,也不知这样的种法能不能给主家带来温饱。
“娘,那边有个虫子。”秦氏六岁的女儿指着边上的草丛说道。
比她长两岁的哥哥朱高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只拇指粗的虫子在那里啃食野草。路上他们看到不少这样的虫子,差役们说这是蝗虫,看到最好打死,可是朱高博到现在也没敢动手打虫子。他转头朝朱应勤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听到,也不敢出声提醒。
他已经八岁了,在学堂里读了几年书,多少知道一些事。朱家犯了罪被流放,外祖家没有办法,二叔家不见人,父亲又在狱中受了伤变得不爱理人,他近来都不敢跟父亲说话。
“别大惊小怪的。”秦氏对女儿嗔怪说道。
这孩子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在牢里关了一场后变得有些安静,秦氏还为此忧心过,想不到赶了几天路后,她又变回来了。
秦氏的女儿出生在雪夜,小名叫雪儿,生得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欢。可惜在经历了这一场事,原本白白胖胖的她已经变得黑黑瘦瘦,穿着沾着尘土的粗布衣服,容貌也不再整洁。秦氏一开始倒想为她整理一番,后来见有人妇人故意把脸弄脏,索性就不弄了。
雪儿以前就不爱洗脸,每次要洗脸前她都会躲起来,让下人好好哄着才肯出来。如今没有人再来管她了,她别提有多高兴。唯一让她抱怨的就是每天都要走路。她不喜欢走路,别看她五岁了,以往在家里都是下人抱着她走。
流放开头那几天,她走了一段就跟不上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是父亲在狱中受得伤还没有好,又戴着枷锁没法顾着他,祖母又病怏怏的,自己都走不动也没力气顾着她,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