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看着手中的酸菜,既然都拿来了,也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她把东西塞在何素手里,劝道:“你也不要急,你还年轻,总能再怀一个的。”
我不急,我一点也不急,何素在心里喊,面上微微带笑,点头道:“婶子说的是。”
待柳婶回去后,何素转过身呲牙咧嘴做了一个鬼脸,被从屋里出来的萧显重看个正着。两人在门口说的话,萧显重在屋里都听到了,心下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何素被人问到这个心下定然别扭,就是没想到她会别扭到脸都变形。
“柳婶又送菜来?”萧显重看着她手里的酸菜没话找话,“张家的酸菜味道还不错,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
何素看着他,微一挑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你去把地的肥施了,我就给你弄好吃的酸菜。”
“啊?”
“难道这一两年我们住在乡下,还让地荒着不成。还是你真想让我担起下地的活,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农妇就该做这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生?你看不起我……”
一时语塞的萧显重半晌之后才重重点头,说:“我明天就去。”
“行,这酸菜放着明天做。”
她还能去弄条鱼,用酸菜炖了做鱼汤,光吃酸菜太刮油,本来肚子就没有油水了。
就当是为了吃一口酸菜,萧显重第二天乖乖去了地里。有了前一次被熏吐的经验,这一次他先找了一块布蒙着面,至少能少闻到一点臭味。干了一半,张大山走到了田埂边上开始指导。一听说萧显重在下肥,他就忍不住想过来看看,生怕萧显重干砸了。
“洒匀一些,不要只在一个地方洒,边边角角也要顾到……”
认命地照着张大山说的做,萧显重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肥都下了,许是要顾着听张大山跟他说的话,他这次倒没有被臭味薰着。
看来他总算是适应了农家生活,萧显重暗想,转头见张大山蹲下身抓了一把混着肥料的泥土捏了捏,不由默默收回刚刚的想法。他还差得远呢。
“肥力还是不太够,不过种一波大豆还是行的,种豆能肥田。”
“那我多种些?”
“豆子倒也上一两句,对别人家里田里的安排却不敢随意开口。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萧显重也摸清了他的脾气,笑道:“那我就种两亩豆子,一亩菜蔬。到时候要怎么种,还得劳烦大山兄弟教我。”
“不用客气,顺便的事。”张大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萧显重又问了一些关于种地的事,张大山也不藏私,一一说个分明,甚至有一直讲下去收不住的趋势。萧显重微笑听着,寻了个空隙才把他的话拦下来找了一个借口回家了。
进了家门,他就闻到了饭香和肉香……他马上把院门关上,转身时正好见何素从厨房里出来。
“当家的,回来了。”她故意大声问。
萧显重对这个偶尔从她嘴里冒出来的称呼还有点不习惯,微笑相应后,又听她说:“我给你打水,你先洗洗,洗完了好吃饭。”
“行。”
他应了一声,看到月儿从何素身后钻了出来。月儿本来是想往萧显重身边去想问问他种田的事,走了几步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她脚步一顿又转身回了厨房,和何素站在一块儿看着他。
“父亲,午饭已经快好了,月儿帮你盛饭。”
“我帮你盛汤。”何素不怕事地加了一句。
“你们……”
萧显重无奈地看向她们,到底不好对她们说什么重话,本来这些脏活累活自然得由他这个男人来做,不然难道还要由他娇养着的女儿和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的何素去做吗?也许村里的妇人都是要下田的,但是何素跟她们不一样。她自称是村里的姑娘,但显然对田地里的事不熟,怕是她家里原本日子不错又有别的营生。
跟了他之后,外面的事全都由她来操心,好不容易现在有他能做的,他哪里好意思推托。且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他又谈什么让何素过上好日子。
何素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只想着既然把地里的事都推开萧显重这个原公子哥了,她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早上趁着萧显重去田里时,她偷偷进了山,打了一只山鸡。她在山上把鸡放了血,小心地拎家里清理干净炖上,再把酸菜炒了一个鸡杂。
炖着的鸡没那么快好,中午的时候他们只能吃到炒鸡杂,其实就是没有炒鸡杂光是闻着肉香,三人就能吃下一碗饭。
“阿娘,鸡肉什么时候能好?”
“还得再过小半个时辰吧。”
“要是鸡肉好了,我吃了饭吃不下了怎么办?”
“你吃完饭在院里多走几圈消消食,就能吃下了。”
“我要走好多圈。”
“行呀,到时候鸡腿就归你了。”
月儿开心地点点头,又听得何素嘱咐了一句:“不过家里吃鸡的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月儿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孩子,到了乡下这么些日子也不见她出去跟其他孩子玩耍,想说也没有地方可说。
不过为防万一,何素又说:“咱们吃的是素鸡,是素的。”
萧显重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话,算了,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想来没有人这么不识趣过来多问。
大人也许不会,但是村子里被素了好几天的孩子就不一定了,他们玩耍的时候经过萧家都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