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街头,人流和车流向潮水一样涌动。方筱榆坐在那座像欧洲古堡一样的餐厅里,这是她和徐子轩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屋里依然静悄悄地,从幽暗的角落里偶尔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肖邦的圆舞曲。时间静静流淌,她抬起被头压痛了的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脸上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电话响了,是徐子轩打过来的。
“亲爱的,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走不开,我等一下过来。”
“哦,好的。”
她挂掉电话,继续盯着窗外出神。
餐厅的斜对面是座剧院,剧院设计的很独特,很像法国的凯旋门。基调是青铜色,在寂静的黄昏中带着几分神秘和诡异,显得十分庄穆。
突然,剧院的门被推开了,一群人冲出来,将她从沉思惊醒。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装、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身边跟随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灰色毛背心的年轻男人。镁光灯不停地闪烁,几十只麦克风齐刷刷的对着老者,气氛十分热烈,将刚才的沉寂一扫而空。
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老者的胳膊,吃力地应付着,对周围的人频频点头致意。下台阶时,他抬起头,迎着上空望了一眼。夕阳的余辉正好洒在他那菱角分明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就像十八世纪的艺术家一样,忧郁而俊美。
“赵文柏!”方筱榆脱口而出,将餐桌上的刀叉弄得叮当响。
侍者闻声走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不好意思,我没事。”她尴尬地笑了笑,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朝剧院跑去。
赵文柏扶着老者上了车,车子朝大街上驶去,很快被浩瀚的车流淹没。
她呆呆地望着那辆车消失的地方,思绪飞到了几个月前……
“小姐您好,我是美尔雅公司的,这是我们的产品,专门针对您这个年纪的女性而设计的。它能帮您去掉脖子上的赘肉和眼角的细纹,使您至少年轻五岁。”一个实际年龄只有20岁但打扮的仿佛28岁的女孩子殷勤的走过来,掏出一张彩页和几支化装品,卖力地给她推销着。
方筱榆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雕塑般毫无反应。
女孩见她不拒绝,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姐,您可以试用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它真的非常适合您,我可以帮您打个折扣。”说完掏出计算器,“啪啪啪”的算了起来。
“一共两千零五块钱。”女孩把算好的数字摆在她面前。
冰冷的计算器触到了她痉挛的手指,她吓得尖叫一声,转过脸看着女孩:“你、你要干什么?”
“小、小姐,你怎么了?”女孩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坏了。
“走开!”她一把推开女孩,仓皇地往餐厅跑去。
“小姐,您还好吗?”侍者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关切地问。
“我没事,谢谢你!”方筱榆放下背包,冲到洗手间门口,推开门。
为什么赵文柏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去美国和导师的女儿结婚了吗?当他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的刹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于连式的年轻男人,居然和她相恋了整整两年,现在想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片段此刻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来。
和她在一起时,他偶尔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她那些小女生的言谈举止似乎也特别不屑。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窗边沉思,眼睛里流露出让她感到陌生和冰冷的神色。有时候他会一个人离开,好像嫌她碍手碍脚似的,一个人去河边拍照、去林间散步、去不太远的地方旅行。
现在看来,他应该就从来没有爱过她,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迷恋她青春的样貌,不肯舍弃似水的柔情,抑或是暂时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猎物!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从胃里翻上来,冲击着她的咽喉,令她趴在洗手池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徐子轩神色匆匆地出现在餐厅门口,早上出门时穿上的洁白衬衣,藏青色的西装,使他一改前几日的狼狈不堪,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儒雅英俊。
新公司上市的事已经有点眉目了,尽管他还没有和王宝宝摊牌,但是冷战仍在继续。那天晚上他回去收拾东西,和王小童之间经历了那次惊心动魄的对话后,他选择留在家中过了一夜。
王宝宝是半夜回来的,她看到他睡在沙发上,有些意外。一改往日的泼辣和蛮横,她对他异常温柔,不仅帮他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还为他倒了一杯水,对他这段时间的生活嘘寒问暖。
他有些动摇了,这毕竟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一半,是他和王宝宝共同打拼出来的。还有王小童,他的女儿,这段时间因为父母的不和,变得不开心、不快乐,哭的那么伤心。她在恨他们,恨他们各自在外面的新欢,恨他们毁掉这个家,毁掉了这个带给她幸福和温暖的港湾。
“我才不要和方筱榆团聚,她是狐狸精,扮猪吃老虎,从我妈手中抢走了你,害得我们家庭破裂。我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害的,是她夺走了我幸福温馨的家,把我的家推向黑暗可怕的深渊。当然,还有我妈外面的那个神秘男人,这两个人都是祸害。我王小童今生今世,最大的期望就是送他们去死,我说到做到!”
每每想到这段从王小童口中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