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伺候的侍女们听见动静,早跑过来了。听了二人的对话,虽不明白这位明显来者不善的人是谁,却也知道他们原本是熟识的,迅速麻利地又收拾了一张几案出来。只是徐钦和朱高炽本是在舱中分昭穆而坐,侍女们一来是只知道徐钦身份尊贵,又见此人好像是和他熟一些,于是将新的几案顺理成章地放在了他的旁边。
“对影独酌,果然还是寂寞得很!难怪两位要请美人相伴了。”朱云轻坐下之后,便直接举杯独饮了一杯,然后感叹道。
“快,快啊!过去伺候着!”朱高炽一听,心头狂跳,马上本能地反应到。
“诶!我看徐小公爷身边这位,倒是颇有些眼缘,不知小公爷能够割爱?”朱云轻马上抬手阻止了小胖的献殷勤举动,转而对徐钦问道。
这很明显就是故意搞事了。
虽然徐钦目前并不把这位关姑娘当成是自己的禁脔什么的,不过这种强行抢女伴的行为,基本上就是可以理解为强行打脸。若是别人这么干,以徐钦的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非得狠狠地抽回去不可,而且基本上可以保证抽得他怀疑人生。可现在这搞事情的,非但是个女的,还是自己即将过门的大老婆,这形势就颇有些微妙了。
果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龙傲天爽文情节,更多的是真正的车祸事件啊!
扭头看了看关雎,一张俏脸苍白得吓人,甚至身子都有些僵硬,他大概也明白关雎心中所虑所想。
毕竟虽然二人同为女子,单看外表,两女可谓春花秋月各有所长,甚至单论颜值的话,关雎还略胜一丝。可二人的身份却有着天渊之别,朱云轻若是真相弄死她,就是一句话的事,甚至真要有心这么做,连徐钦也保不住她。
略顿了一瞬间,关雎便强忍着恐惧,主动站了起来,竟是要乖乖听从她的指令。
对此徐钦也不好说什么,他能正面呛朱云轻,那是因为双方所处的位置相差无几,他其实很清楚,即使是撕破了脸,朱云轻也拿他没有太多的办法,要是朱云轻火线退婚,其实对徐大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最多就是被老朱打个半死,或者丢掉现在手上的这点儿活计。可对于关雎来说,情况则完全不同,这位郡主殿下完全可以对她生杀予夺,甚至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生不如死。而且现在朱云轻明显是在气头上,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等关雎怯生生地到了她身边坐下,乖巧地给她倒酒,朱云轻除了深深地打量了她一会儿之外,倒是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表情还真的放松了不少,方才眸子里的危险气息好像也渐渐消散了,也不知是真的冷静下来了,还是在打着其他什么主意。
“这位姑娘果真是有着倾国之姿,难怪咱们徐小公爷能为你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般的妙句。”朱云轻说着,轻佻地用手将她的下巴勾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朱公子怕是误会了,那首诗真不是写给关雎姑娘的。”
徐钦当然知道,方才朱云轻的怒气,至少有七分是冲着最开始自己对二人之间的关系澄清的话来的。虽然不敢肯定,这位江都郡主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自己,但至少,大概这位郡主殿下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对这桩婚事也算是乐见其成,所以她听到方才自己那样的话,有些气急败坏也就是正常的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秀操作的时候了!
“呵呵,这么说来,徐小公爷是还有其他中意的姑娘咯?”
呃…真要说来的话,还确实有…但徐大少是什么人?自然明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
“朱公子说笑了,实不相瞒,在下虽然看上去好像有些fēng_liú倜傥、潇洒不羁,也颇受姑娘们青睐,可事实上却并不擅长和女子交往。加之家父的谆谆教诲时刻不离心中,因此更不敢有丝毫逾越,更谈不上有什么中意的姑娘了。”
这一波义正言辞的操作,简直秀了在场的几人一脸。朱小胖完全就是一副:表哥你牛逼,我服了的表情。就连朱云轻,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得忍不住想笑。
“那这位关雎姑娘就不算你认识的姑娘了?”
“至于这事说来话长了。其实是这么回事…”
徐钦当然不可能直接承认二人的真正初次见面是自己去逛青楼,所幸便将当的会面说成了初次见面,随后又有元宵灯会上的黄公子事件,于是一来二去便成了熟人。
他原本就口才不错,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明明就是单方面的扮猪吃虎,可到了徐大少嘴里,当时的情况就变成了险象环生。明明结果就是他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人黄公子,到了这儿就变成了某人有着通天的后台,迫使锦衣卫让步,以至于让坏人逍遥法外。
故事当中黄公子的反派形象可以说是塑造得极为立体,在令人觉得可笑的同时,不知不觉间就将仇恨值拉走了。中间又暗示了风尘女子的身世悲苦,又体现了自己的同情心和正义感。这样一番介绍下来,二人之间就成为极为纯洁的男女关系,任谁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接下来的碰面,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朋友之间的纯洁聚会了。
很显然,他这番话,在场的人一个信的都没有,但架不住道理上站住脚了啊!有时候明明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你是胡扯,但只要你的逻辑能够自洽,别人也很难找到攻击点。
包括关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