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施丽都面上的神情很端得住,还努力睁大眼,然后把被风吹出的生理性泪水当成愧疚的泪水,演的越发上瘾。
不过,没有骗到楚含章。
楚含章着眯眼,忽而说“那就把你补给我吧。”
施丽都一瞬间面目狰狞,皮笑肉不笑的说“做梦吧你。”
楚含章勾唇一笑,眼神有些得意,心情大悦。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两人身边,赶车的是阿森阿垚,焱儿淼儿掀开帘子从里面跳下来,说“小姐,该回了。”
施丽都从王府出来,暗影他们就一直跟着,也陪着她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见楚含章一直抱着自家小姐不撒手就忍不住出来了。因为街上越来越热闹,周围府中办事的下人、给府中送菜的菜农大概率从这走,万一被撞见了可怎么办!
楚含章倒是没有再搞事儿,直接把施丽都抱到马车上,说“回去休息,别忘了喝姜茶。”
其实就施丽都最近的身体状况来看,回到府中铁定风寒,和姜茶预防没一点用,但是一想到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楚含章就想让她多吃点苦的辣的,长记性。
施丽都心头一梗,把车帘遮的严严实实,不想跟他说话。
楚含章淡淡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良药苦口利于病,那些中和、掩盖苦味的药材吃食都会削弱药效,如果想好得快,就把药原汁原味的喝下去。”
我呸!
施丽都抓起一个靠垫扔出去,怒道“阿森,还不快走!”
阿森扬鞭赶马,马儿扬蹄打了个响鼻,踢踢踏踏的踩在青石砖路上小跑了起来。焱儿淼儿顾不得其他,也小跑着跟上。
楚含章望着马车消失在拐角,这才慢腾腾地收回视线,整理着被施丽都蹭歪的衣服。
“就这么走了?”
徐映之从旁边的巷子走过来,含笑看着楚含章,语带调侃说“我听说,你要让甲七不举。是想借此羞辱施小姐,还是不愿让别的男子碰她?”
接到楚含章不善的视线,徐映之却没有见好就收,忽然挑明了说“以殿下的手段,若当真喜欢,将人娶回来实在轻而易举,为何这般举棋不定,平白牵连了无辜之人。”
“你怨我?”
徐映之坦然的迎上楚含章的目光,说“是。”
楚含章盯了他片刻,视线从他额头上的细汗划过,说“谁无辜?”
秦筝是主动找施丽都投诚,施丽都这才根据她的身份制定了让她嫁给楚含章的计划。
所以,在楚含章看来,施丽都是顺势而为,情有可原,秦筝才是罪魁祸首,她的遭遇是罪有应得。
楚含章冷声道“中秋夜宴上,我通知你已是仁慈。”
若不是施丽都忽然开始维护秦筝,若不是徐映之在他微末之时就以他为主为他谋划,秦筝那晚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见徐映之脸色泛白,楚含章说“莫忘初心。”
随即转身离开。
暗卫首领在跟上之前,跳到徐映之身边,疑惑的问“徐公子,主子对施丽都,到底是什么态度,你给透个底呗?我好怕我以后会错了意,惹怒了主子被罚。”
徐映之已经收拾好神色,带着平日里如沐春风的笑,闻言笑容中含着一分苦涩和无奈,说“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回事。”
饶是有心理准备,暗卫首领依旧大惊失色,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咋舌道“主子就是主子,我等佩服。”
不是谁都有勇气和度量去喜欢一个欺负了自己十年的人,果然,他家主子是成大事的,不是他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徐映之叹了口气“你去吧。”
暗卫首领施展轻功去追楚含章,临走前的话在风中消散“你也别难过,施小姐现在也喜欢秦小姐,不会再欺负她。”
徐映之楞了一下,蓦的笑出声来。
施丽都的改变,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不过,若是施丽都不变,楚含章也不会喜欢她吧?
想起“莫忘初心”四个字,徐映之在敬畏心寒之后,又觉得好笑。楚含章是在警告他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到公事,更不要对施丽都这个“准主母”心怀不满和怨怼。
在过了“七年扶持效忠竟抵不过一个女子”的愤怒和寒心之后,徐映之竟又升起“原来楚含章这个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人也有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无力烦躁的一天”的爽感,对他由之前的恭敬疏离又添了几分亲近。
就像是看到了无欲无求的天神忽然堕落凡尘,沾染七情六欲。
这个感觉,好像还不错。
徐映之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从今以后,他不仅要辅佐楚含章,还要规劝他不能沉迷女色,不能做昏君。
施丽都不知道已经有人给她安上了祸水的名头,她回到王府,心中那股气儿散了,立刻就病倒了。这次伤寒来势汹汹,施丽都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躺在床上烧得脑子成了浆糊,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碗中药。
焱儿见不得施丽都总是生病,壮着胆子说别给施丽都的药放甜的,喂完了药也被喂蜜饯,就让她苦着,越苦越好,这样她才能爱惜身体,不敢随便生病。
施岳等人也被施丽都今天这一顿折腾吓到了,怕她哪天心血来潮,又在外面吹一个多时辰的夜风,就一狠心按着焱儿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