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右哪里会知道?
……
秃发勃野笑顾站在马边的呼衍磐尼,说道:“老宋怎样?”
“老宋”,就是那在战场上大出风头的十余骑之领头的人,名叫宋金,却非鲜卑人,是个唐人。他早年在督府为吏,因其性格耿直,出言无忌,得罪了上司,被安上了个耽误公务的罪名,系於狱中,后来被上任督府长流参军的羊馥释放出狱。出狱以后,莘迩爱重其勇武才,便把他安排到了新建的鲜卑义从军中,任了个八品的部曲将。
宋金性直,呼衍磐尼性格火爆,两人同在一军,三天两头的就会怼上一架,交情本就不好,况此危局的时候,呼衍磐尼自是愈无心思给宋金叫好,敷衍说道:“不错不错。”追问道,“老秃,事急矣!你有什么对策没有?”
秃发勃野从马上跳下,摸了摸脑袋,心中想道:“适才苟雄那一句暴喝,自称‘苟将军’,真把我惊呆了。我这姓也不好。放在鲜卑话里,固是蕴意优美,换成唐话,未免小小不雅。”用鲜卑语对呼衍磐尼说道,“你着什么急。”
呼衍磐尼不知他为何唐话说的好好的,突然改换鲜卑语,也没功夫问他缘由,还是用唐话说道:“怎能不急?老秃!三面皆虏,敌众我寡,我部恐将覆灭!”
秃发勃野见他领会不了自己的暗示,就重换回唐话,笑道:“老尼,临追虏前,唐长史自请从步卒行。我部与中尉部尽管中伏,唐长史却统兵在后。唐长史的才略你不知么?无忧也!”
一人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刚去西边看了看,西边也有秦兵的甲卒在列阵。东、西俱为秦虏坚阵,北边是河!我军东、西都难突围。我瞧秦虏的意思,是想先把中尉部击溃,逼之入河。苟雄,是虏秦的猛将,中尉部岌岌可危。中尉部一败,十个唐长史,也难回天!我部也将必亡!形势紧迫。……校尉,当下之计,快趁秦虏主攻中尉的良机,弃马浮水而逃吧!”
说话的是且渠元光。
秃发勃野说道:“元光,你不要出馊主意!你这个办法,万不能行!”
且渠元光问道:“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中尉部已经岌岌可危,我若自己逃生,中尉部覆之定矣!中尉部既覆,你我纵得暂时之生,身为部将而弃主将逃跑,军法之戮,你我也躲不掉!
“且中尉,是国家的贵臣,麴侯的从子。明公近年施政,常赖麴家之助。中尉若因你我而亡,我有何面目再见明公!”
且渠元光转着眼珠,说道:“也不一定就躲不掉军法之戮。”
“哦?”
“过河得生之后,咱们不回王城,遁入北山。朝廷的军法再严厉,还能追到北山杀人不成?”
秃发勃野好像才认识且渠元光一般,诧异地朝他脸上,看了一眼,又一眼,说道:“你是想使朝廷与我北山鲜卑开战么?”
且渠元光讪笑说道:“北山鲜卑各部,拥帐数万,人多势众,朝廷也不一定敢打。”
秃发勃野目光明亮,坚定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明公待我恩重如山,信任有加,视我鲜卑各部子民与唐人无异,我唯以丹心相报!今日此战,唐长史能救下吾等,自是最好;如不能,我从中尉,与戎虏贵种蒲洛孤、蒲獾孙、苟雄等浴血争雄,死又何妨!亦遗香北地!”
且渠元光唉声叹气,还想再说什么。
呼衍磐尼受不了他这股劲了,随手从马囊中抓出了把用作马料的谷子,问他道:“此为何物?”
且渠元光说道:“谷。”
“何物?”
“谷。”
呼衍磐尼鄙夷地说道:“你就是一只‘咕咕’叫的鸡子!我鲜卑男子遇敌,从来不会逃跑!与汝等杂胡不类!”
且渠元光大羞。
秃发勃野哈哈大笑,轻描淡写地责备呼衍磐尼,说道:“明公与元光父结为兄弟,元光,算是明公的义子,不可辱之!”
听到“算是莘迩的义子”,且渠元光越发羞愧。
秃发勃野问呼衍磐尼道:“老尼,两个月前,删丹吏抢你部的羊马千余,明公是怎么处置的?”
“明公重责删丹吏,把我部被抢的羊马悉数归还,并对被打伤的我部牧民做了赔偿。”
“明公此恩,如何报之?”
呼衍磐尼大声说道:“效死而已!”
“你即刻回你本部,必要挡住前头的戎虏!我在这里掩护中尉的侧翼!计算路程,唐长史所领的步卒,应已快到。长史雄材,智谋绝伦,只要咱们拼死抵挡一阵,我料他定能救出我等!”
呼衍磐尼与秃发勃野相同,都极是佩服唐艾的才能,听了此话,他信心陡涨,应诺而回。
……
唐艾引步卒,到了秦兵的设伏地。
迎面是两千余的秦军骑兵。
为了爱惜马力,除了少数的秦骑在马上以外,余下的秦骑都坐在马边。看到定西的后继部队赶至,坐地的秦骑在军官的命令下,相继站起,弯弓射矢,以作阻截。
秦兵占据了有利的高地,定西兵又是新到的,立刻被箭雨逼退。
跟着唐艾参加此次攻冉兴之战的有两个督府的吏员,这会儿就跟在唐艾的身边。
两人惊慌失措,催骑到唐艾的牛车旁,说道:“长史!中尉果真中伏了!前有戎虏据高下射,我部受阻,难以再进!这可如何是好?”
唐艾从容不迫地按着车栏,立起身来,朝前头阻击本部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