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对她不好,她为什么要突然辞职?”赵良泽没有理会萧裔远带着嫉妒的抱怨,笑着又问了一句。
萧裔远:“……”
他被妒火冲昏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确实有矛盾的地方。
“……可能是,她觉得做天师比做正规公司的正经工作更有吸引力?”萧裔远对温一诺执着于“天师”这个职业还是不能完全释怀。
他皱了皱眉头,对赵良泽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歧视天师这个职业,如果她喜欢,业余时间兼职一下无可厚非,既满足她的兴趣爱好,又不影响正常工作。”
“可是把正经工作辞了,一心去做天师……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赵良泽不想要求他一定“理解”。
因为这件事的水太深,涉及的领域是完全不能拿到阳光下全民讨论的领域,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萧裔远,确实没必要知道。
因为他有他的战场,在他的领域,他的认知是完全正确的。
他们不需要他理解温一诺的“职业选择”,因为担心混淆他的世界观,反而对他的事业带来不好的影响。
赵良泽曾经隶属于特别行动司,受过的特训,处理过的事情,见过的世面,当然比萧裔远这个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的人要多得多。
他深知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人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能做到求同存异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只不过萧裔远和温一诺之间又掺杂了复杂的感情因素,所以才弄得一地鸡毛。
他笑着看了萧裔远一眼,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外卖应该到了,我们是吃了再谈,还是边吃边谈?”
萧裔远说:“就我们两人,吃了再谈和边吃边谈有差别吗?”
赵良泽笑了起来,“行,我们边吃边谈。”
他刚说完,公司大门那边传来门铃声,是送外卖的到了。
赵良泽去取了外卖,两人转到公司的茶水间高台边,坐在高凳上开始吃饭,一边继续聊天。
赵良泽将饭拨到盘子里,加了几勺汤拌了拌,感慨地说:“其实你换个方向想,以你现在的实力,温一诺就算不工作,一天到晚打游戏,你也养得起她,对不对?”
萧裔远:“……”
赵良泽瞅着他略茫然的神情,更好笑了,“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吧?阿远,其实你已经实现了阶层跨越。一个正规公司的正经工作,对你妻子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你为什么这么耿耿于怀她的辞职呢?”
萧裔远回过神,忙说:“我不是耿耿于怀她辞职,我是耿耿于怀她辞职的时候没有跟我商量过。我们是夫妻……曾经是夫妻……这种关系到家庭重大利益的事,不应该夫妻两人商量吗?比如我父母两人,如果有一方想辞职,肯定要两人仔细商量,不可能一人想辞职就辞职……”
赵良泽点了点头,“嗯,所以我没有说错,还是那句话,你耿耿于怀她辞职没有跟商量过,还是因为辞职这件事在你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事,而且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对事情重要性的认知不同,引起了你们之间的矛盾。”
“阿远,你的经济实力已经实现了阶层跨越,但是你的思想习惯还没有。”
“潜意识里,你还是认为你只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人,工作对你们双方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如果一方辞去工作,对整个家庭的经济影响非常大,因此要非常慎重,互相商量着有后备计划,或者有新工作到手之后再辞职,是不是?”
萧裔远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他想反驳,可是再想想自己的经济实力,好像……大概……可能……也许……温一诺辞个职,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白了吧?你已经不是普通工薪阶层的人,你的收入已经可以以百万千万,甚至以亿计算。”
“你们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你们现在的工作,是在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奋斗,所以如果想开了,你大可以对温一诺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回家,我养你。——这么说,她会不会很容易接受?”
赵良泽不仅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很会说服人。
当然,他这点本事,他们部门的人都有,而且他还不是最出色的。
要是他们部门别的人坐在这里,比如大雄,萧裔远应该已经被他们说得痛哭流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忏悔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了……
赵良泽在心里好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不过呢,温一诺做得确实很过份。就算辞职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她一声不吭,事事靠自己拿主意,也是挺让人头疼的。女人啊,像菟丝花一样天天缠着你,是挺烦人的。可是完全不缠你,做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却更让人头疼。”
赵良泽说着,忍不住想起了白爽。
在她生命的最后岁月里,她一声不吭,拿了个“大主意”,最后死在他怀里。
赵良泽的情绪低沉下来。
他对萧裔远说:“不过你也别太内疚。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什么事,有这种想法,这种行动,是很正常的。”
“我曾经比你还不如。我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女人是谁,在走了一通弯路,追错了人之后,再想回头,已经回不去了。”
萧裔远本来正在深刻反省自己。
赵良泽的话,确实如同一柄利剑,捅开了他面前堵塞的墙,开了一扇门。
门外的世界更加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