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迎香离开之后,留在翠玉姑身边的老人就剩了迎梅一个,就好似原本一双手臂缺了一只。
尤其眼下又正值鼠疫肆虐的非常时候,整个翠缕都陷在圣旨的强大压力之下,翠府中少不得时常有人过来找翠玉姑询问事物,梅今日上午就不得分身陪着翠玉姑出门。
因此并不清楚今日出门后,翠玉姑到底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此刻见翠玉姑这般神态,迎梅心中担忧,试探问道:“姑姑面色不好,是不是今日出门事办的不利?”
她虽未跟去,却知翠玉姑今日是特地去见紫鸾坊的叶姑娘。
自叶姑娘答应帮翠缕配制治疗鼠疫的药方后,这些日笼罩在翠玉姑心头的阴霾终于拨云见日般迎来一线曙光,自上次从逍遥楼回来之后,翠玉姑这些日难得一见的面上有了些轻松模样。
今日回来却这般情形,迎梅自然第一个就想到是叶翕音反水不帮忙了?或者药方研制没有进展?
翠玉姑喝了口茶,神情似缓过来些,由袖袋内取出张药方递给迎梅:“这是叶姑娘研制出来的新药方,回头交给刘大娘子,让她先配制出几幅试试效果。”
迎梅双手接过药方,欢喜道:“叶姑娘肯出手,真是太好了!奴婢听闻她配制的膏霜可神奇了,甭管多久的陈年老疤,一抹上她的膏霜疤痕立消,皮肤滑腻腻的就如新生,可好使啦!”
翠玉姑轻轻点头:“叶姑娘的确厉害,我不服老是不行了。”
迎梅之所以会当着翠玉姑的面赞叶翕音,是因她知道翠玉姑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此刻听她这么,迎梅立刻笑道:“姑姑可不老,叶姑娘虽然厉害,可紫鸾坊跟咱们的翠缕比,却到底差着远呢。”
翠玉姑抬头看了迎梅一眼,笑道:“你是不是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迎梅皱眉呸了两口:“姑姑怎得越越不吉利,翠缕有您镇守正得蒸蒸日上,姑姑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翠玉姑却面色平和,端着茶盏啜了一口:“我这话并未危言耸听,紫鸾坊超越翠缕,不过是迟早的事。”
迎梅笑道:“姑姑为韧调谦逊,以往遇到过多少厉害的对手,当时也过对手如何撩的话,可是最后还不是没一个能超越咱们翠缕的?”
至此,迎梅往翠玉姑的盏中缓缓注入热茶:“只要翠缕有姑姑,就没人能超越!”
不过提起叶翕音,迎梅突然想起一事,道:“自迎春私逃楼家之后,这几日似是楼家那边寻的有些眉目了。”
翠玉姑才拿起茶盏的手一顿,挑眉看向迎梅。
迎梅赶紧道:“这几日姑姑忙,奴婢就没跟姑姑。约莫三四前,奴婢打听见楼家派出去找迎香的下人回来了,是打听到了迎香和桃生的落脚的地方,可楼夫人却并没让人把他俩带回来,这事儿好似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见迎春并未被楼家拿回,翠玉姑反而紧紧拧起眉心。
她虽然与楼萧氏交情深厚,可迎香当初是赏给楼锦琪做妾的,楼家虽是大房当家,可这毕竟是二房侄儿内宅家事,即便楼萧氏在楼家再有权柄,也不会把手伸到侄儿内宅里去,除非这里面有楼夫人不得不出面的理由。
见翠玉姑拧眉深思,迎梅笑道:“以姑姑的机敏,必定听出这其中不对劲儿了。奴婢又让人往深里打听,果然打听出些别的内幕来,且姑姑必定想不到,这件事里竟也与叶姑娘有关。”
翠玉姑挑眉,眼中难掩诧异:“难道是叶姑娘替迎香求情?”
其实桃生带迎香出逃的事,翠玉姑事前就已经察觉,翠家事后把这事全部遮盖,自然也是翠玉姑的授意。
翠玉姑自觉那件事处置对迎香有愧,自然希望她日后能有个好归宿,若桃生当真能带着迎香离开,她也能了结一个心结,是以桃生之所以出逃的那么顺利,背后少不了翠玉姑的暗中放水。
可是楼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生意遍布整个大胤,要想找个人,对一般富户或许不易,可是对楼家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因此,翠玉姑从一开始,就对迎香和桃生能出逃成功并不抱多大指望。
之所以让迎梅盯着这事儿,原是想着等楼家把二人拿回后,她亲自出面替二人个情,再出些银子给楼锦琪做补偿,成全了迎香和桃生,也算尽了与迎香的主仆情谊。
只是没想到,叶翕音竟会替当初陷害她的帮凶出面求情,这倒令翠玉姑着实有些意外。
在翠玉姑的印象里,那姑娘尚能为一点口舌之争,就狠狠坑了总督夫人一大笔银子,且在楼家那日思维缜密,步步为营,显然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这样的姑娘,断不会以德报怨,行此大慈大悲之事。
果然,迎梅笑道:“倒不是叶姑娘亲自出面,是因楼家查出迎香离开的那日去找过叶姑娘,是得了叶姑娘的帮助才顺利逃脱。”
“楼公子听闻这事是叶姑娘的意思,当即在楼夫人面前了情,楼家这才没再为难迎香和桃生。”
至此,迎梅不禁轻叹:“奴婢听闻,当日迎香本想拿着咱家的保密膏方去跟叶姑娘做交换,被叶姑娘拒绝了,叶姑娘虽是个姑娘家,行事磊落却有姑姑当年风姿,着实令人佩服!”
翠玉姑听得怔怔出神,心念突转回今日发生的事情,目中不由显出些许苍凉。
她虽没亲历整件事,却已明白叶翕音这么做,并非慈悲,而是她洞悉了那日整件事的内幕,她知道迎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