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翕音自然早清楚这厢发生的事,听完叶旭旭的话,才将眸光转向另一边的翠玉姑,微扬下颌,浅浅勾了下粉唇:“翠大东家,翕音不知贵客登门,怠慢了。”
叶翕音话的时候,已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晓月将新茶奉至身前,叶翕音顺手接过来呡了一口。举止之间娴雅从容,行动中却瞧不出半分怠慢贵客该有的惶恐不安。
翠玉姑自然知晓叶翕音这不过是句客套话,翠缕和紫鸾坊的关系早已交恶,她今日前来,也并没指望叶翕音能以贵宾相待。
“方才我府中婢子出言无状,冒犯叶姑娘,我在这里替这贱婢给叶姑娘赔个不是,还望叶姑娘莫与之计较罢。”
翠玉姑话时并未看对面的叶旭旭,只抬眼望向叶翕音,尽管神色中带着几分浅淡笑意,但那笑意之中却透着明显的清高。
翠玉姑秉性清高在东邯州商贾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果然就算来求人,也同样不肯放下身段。
叶翕音将她这幅姿态收入眼底,却是轻轻摆手一笑:“无妨,贵府教养我早有领教,已习惯了。”
叶旭旭虽是头回见翠玉姑和翠姗姗,但因在紫鸾坊做事,也多少听了翠缕胭脂坊跟紫鸾坊不睦,还有这姑侄俩给叶翕音使的绊子。
此刻听闻叶翕音此言,叶旭旭掩唇轻笑:“哦,你这么一我也想起来了,前阵子还见着那个叫迎香的来着,我都忘了她也是翠府的,果然如此呀!”
翠玉姑没想到叶翕音外面温雅,出言竟然如此凌厉且一丝儿颜面都不给她留,饶是她再有定力,面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了。
轻咳一声,翠玉姑道:“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叶姑娘商榷,可否请叶姑娘借一步话。”
翠玉姑不是翠姗姗,翠缕此刻内部忙的无暇分身,她可没空把大好的功夫浪费在这些无聊的拌嘴上。
翠玉姑此言出口,叶旭旭起身对叶翕音道:“你既有客,我便先回去了。”完,很识趣地起身出去了。
翠玉姑抬手挥退了身边婢女,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拜望叶姑娘,实是与当下突然迅速传播的疫情有关。”
叶翕音挑眉淡笑:“恕翕音浅薄,听不懂翠东家的意思。我不过一个开胭脂作坊的,并非郎中,于这疫情实在是爱莫能助。”
翠玉姑亦是同样无奈一笑:“以你的聪明,定早知我的来意。按这事儿我该去找怀安堂帮忙。可楼公子心仪你已久,自上次在楼府得罪你后,楼公子处处与我翠缕为难,这些你必定早已知晓,偏巧楼家老爷远行,楼夫人抱恙不问外事,如今坐镇怀安堂的,只有楼公子。”
叶翕音轻轻转动手中茶盏,笑问:“所以……”
翠玉姑虽然面露无奈,却并无半分低声下气求饶姿态,见叶翕音询问,便直言道:“眼下叶姑娘在信州的那六家商铺举步艰难,若叶姑娘肯劝楼公子与我翠缕联手研制瘟疫解药,我即刻撤回信州所有与紫鸾坊相同货品,日后与紫鸾坊井水河水互不相侵。”
翠玉姑这番话的时候,面上始终从容淡定。这么简单的条件,她相信以叶翕音的聪慧,自知该如何取舍。
她亲手打理生意已半生有余,自然知道这几间商号的亏损于紫鸾坊而言,早已损及根本,叶翕音眼下必定为此事焦虑。
她此刻抛出的这个交换条件,只需对方动动嘴皮子,却不需要付出任何实质的代价,实在是划算至极,她根本就想不出对方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见叶翕音并未答复,翠玉姑反应极快,立刻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服楼公子协助翠缕,待疫情消除,我进京面圣时,必定在功劳簿上为楼家挣得一份,必不会令怀安堂吃亏。再者,我与楼夫人是世交,于情于理,我都会这么做。”
翠玉姑完这番话,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端起手边的茶慢慢吹着杯口漂浮的青叶,姿态甚是安稳,似是只等着叶翕音点头了事。
“笃,笃,笃……”叶翕音的指尖粉嫩如贝,轻轻敲击在精致的绿檀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房中安静了大约有五六息的功夫,叶翕音突然轻笑了一声。
翠玉姑微微皱眉,似对叶翕音这个反应有点不耐。
这姑娘只需要点个头就有大把的好处收入囊中,怎得还这般磨叽?如此行事优柔寡断,日后也难成大事。
翠玉姑在心里对叶翕音已生出几分不满,不过面上依旧睹清高淡漠,毕竟眼下还有求于人,且这难缠的丫头看这样是不打算痛快点头呢。
见翠玉姑目带疑惑地望过来,叶翕音淡笑:“翠大东家别误会,我并无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今日与我开这个口,实在是想法太真了些。”
翠玉姑柳眉微皱:“叶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翕音笑看她一眼,不答反问:“我凭什么去服楼公子?”
翠玉姑:“……”她突然抛出此问,倒叫翠玉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叶翕音毫不避讳地直视翠玉姑的目光,继续道:“翠大东家来找我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为何此番皇帝下诏钦点的是翠缕,却并非开药房医馆的怀安堂?若论防病治病,怀安堂手里握有大把的药铺,医馆,他家才应是正经的内行吧?”
翠玉姑顿时绣眉紧皱。
她来是只想以利诱惑叶翕音同意出面,却没想到对方年纪竟如此敏锐,根本不接她投出的橄榄枝,却直接帘戳中另一个要害。
这也是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