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就是楼萧氏说的,有的人天生命主富贵,这种人,即便达官贵胄得罪了也得倒霉。
说白了,人家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谁能惹得起?
尽管仇夫人满心不情愿,可是想起昨晚上夫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只得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尽量把语气放软和道:“叶姑娘是怡然和玉儿的先生,往后便不必与我行礼了,请这边坐吧。”
仇夫人的态度的转变,叶翕音心知肚明,没再与对方虚礼客套,在其下首的小茶桌边坐了下来。
仇夫人虽有求与她,但碍于身份,必会先预热俩人的关系,这是有身份的夫人们开口求人时惯用的谈判伎俩。若是此时叶翕音仍虚礼客套,仇夫人接下来的话就不好张口了。
因此,叶翕音大方落座,也是为了给仇夫人一个放低姿态的台阶。
果然,见叶翕音坐下了,仇夫人面上更缓和几分,再开口时语气就显轻松不少:“你原本是入府替叔父抵债,可你才华出众,这些日又兼帮着玉儿温习功课,早已抵得过你家欠下的劳务债,自今日起,叶姑娘可恢复自由之身了。”
说罢,仇夫人从旁边拿起一个已经按过手指印的文契,抬手递向叶翕音。
屋内的丫鬟尽被遣了出去,叶翕音便起身行至近前,双手接过文契仔细看过。
见果然是叔父入府时签下的劳务契,叶翕音微微屈膝,含笑道:“多谢夫人!”
仇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叶翕音归座后,继续道:“本夫人今日见你还有一事。”
说至此,仇夫人便不再往下说了,只拿眼盯着叶翕音。
以叶翕音的聪明,仇夫人知道她一定早猜到了自己的来意,接下来她若是装傻,当铺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不晓得叶翕音接下来会如何回复,仇夫人心里竟有些紧张。
叶翕音温婉一笑,开口道:“夫人可是想说昨日宝钗当铺一事?”
仇夫人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立刻点头:“正是!”眼里竟然难掩地带出几分感激。
叶翕音把仇夫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觉心里好笑。
区区一个当铺,堂堂总督夫人竟然如此看重,看来身为官宦人家的贵夫人,使银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如此想来,叶翕音突然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幸福。
至少她如今手里握着两个作坊和十几家铺子,账目上的银子只要她乐意,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没人管得着。
至于那些听着很唬人,其实外强中干的官太太身份,她才不稀罕呢!手里握着大把银子,及时享受人生,比蹲在四角高墙的侯门府邸不知快乐多少倍。
这种逍遥日子,给她十个总督夫人都不换!
心里得意归得意,可眼前的事儿须得先应付过去。
叶翕音缓缓道:“昨日景公子携当票前往宝钗当铺,当时恰好我也在场,只是并不知那当铺是夫人名下的产业,若早知如此,我当时便会劝阻景公子,不令夫人为难。”
叶翕音说这话虽是为应对仇夫人,却也是她的心里话。
景辰之所以突然跑去挤兑宝钗典当行,叶翕音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因为缺钱。他这个时候跑过去没事找事,自然是昨日听闻仇夫人为难她,替她去出气的。
叶翕音知道景辰这招是想敲山震虎,为的是让仇夫人日后不再为难于她。
可是,也翕音清楚,尽管仇夫人昨日冲她发了一通脾气,其实她发泄的,却是这么久以来内心对周姨娘的积怨。其本质并非针对她。
仇夫人虽然脾气不好,可自她入府以来,其实并没真正为难过她,反而从她前几日在总督府中居住时的餐食用物来看,仇夫人其实对她出手很大方。
叶翕音知道,脾气耿直之人其实多半都没甚坏心眼儿,不过因为言语莽撞容易得罪人罢了。
平心而论,她不愿与仇夫人结怨。
叶翕音说至此,抬眸看向仇夫人阴晴不定的精彩表情,继续道:“请夫人放心,我今日回去便劝景公子放弃索赔。”
“只是,景公子的作品一向不卖给不知底细之人,还望夫人将两件作品的去向告知,另外需以原价补偿景公子的损失,如此一来,我回去也好跟他开口。”
仇夫人立刻痛快点头:“这个自然没问题,我这就差人去办。你转告景公子,本夫人定不令他吃亏。”原价赔偿比起十倍赔偿来,她已经是捡了大便宜,必须见好就收啊!
这个叶姑娘虽然神秘兮兮又不好惹,好在聪明伶俐还很识得眼色,这一点让仇夫人很满意,看叶翕音的眼神忍不住就和蔼许多。
事情顺利解决,仇夫人心口卡着的一块巨石也落了地,对叶翕音笑道:“刚才我进来时,听怡然和雪儿说这烤鹿肉是叶姑娘亲手烤的,我尝了一块,味道很不错。”
说罢,呡了口茶笑道:“叶姑娘既喜欢吃鹿肉,今日回去时就带只整鹿回去,与家里人一并尝尝鲜,就算是怡然孝敬先生的冬至束修之礼。”
叶翕音知道仇夫人这是怕自己客套婉拒,扯出仇怡然来当借口,便痛快收下了。
她替仇夫人挽回了一个当铺的损失,只收回区区一张劳务文契和一只鹿,自然是应该的,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不过这劳务文契收回的却正是时候。叶翕音心里还惦记叶兴荣那边的动作,有了这个东西,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叶兴荣离开总督府了。
叶翕音原本想用什么法子把这张契约弄到手,这回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