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陌生的称呼,楼嘉钰这才向妇人看过去。
才辨认出年轻妇人的身份,楼嘉钰潋滟的俊目立刻迸出两道寒光。
对面的年轻妇人虽然始终低着头,却似也感受到了楼嘉钰极不友善的眼神,瑟缩地后退了一小步,把头脸垂地越发低,恨不得埋进胸口里去。
对于楼嘉钰生气,楼夫人并不奇怪,抬手轻轻拍了下楼嘉钰的手背,温和道:“迎香才过来,我陪她说说话,你先回屋去换身衣裳,恰好昨日我从堂里取来一些上好的金桂,晚饭我让小厨房做你最喜欢的桂花肉眼。”
楼嘉钰没说话,冷瞥了迎香一眼,转身出去了。
听见楼嘉钰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迎香抬起头,泪水盈盈望着楼夫人:“大哥一定还因为那天的事怨恨我吧?我那日……”
楼夫人微笑轻轻摇头:“你不必说,我心里有数。那日翠大姑娘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且在那日之前,嘉钰早已心仪叶姑娘许久,他气你们也是常情,等日子长了就没事了。”
提起叶翕音,迎香道:“我听闻叶姑娘如今在总督府里,好像是被总督府的大公子抓进府中抵债的,夫人可听说了?”
楼夫人点头:“她刚进总督府的当日,总督夫人就打发人过来跟我说了,我这阵子忙着打理你大伯出行的一应事物不得闲,昨日才送你大伯启程,正琢磨这两日过去看她呢。”
迎香闻言,赶紧道:“大伯母打算何时去看叶姑娘,我也想同去。”
楼夫人知道迎香以前跟在翠玉姑身边时,一向行事妥当,顾虑周全,深得翠玉姑器重。如今进了楼家,虽只是楼锦琪的侍妾,大概也想为日后长久打算,不愿与叶翕音不睦,便点头应了。
俩人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迎香心知楼夫人心里必定惦记着楼嘉钰,也不便多留,起身回去了。
迎香才离开,楼嘉钰就走了进来,脸上仍带着明显的不悦,随口问道:“她来做什么?”
楼夫人笑道:“迎香如今已被锦旗收做了二房,你不在家的这阵子,迎香常来陪我说话解闷,她原是个不错的,那日的事你心里也清楚她是替主子解围,身不由己,往后见面就别给她脸子看了吧。”
楼嘉钰呡了口茶,转了话题:“母亲此前让我查的那笔款子有眉目了。”
楼夫人挑眉:“那钱是哪儿来的?”
楼嘉钰便把楼锦琪替关依心赎身又将其转卖,并用关依心卖身银子骗父亲的来龙去脉与楼夫人详细说了一遍。
楼夫人听完冷冷一笑:“呵,楼锦琪可是越来越出息了,连个窑姐儿都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良心可言,可叹你父亲还顾念着这份亲情,只以为他当真改过了。”
楼嘉钰剑眉紧蹙:“父亲此番出行巡查商铺,是带着锦旗同去了?”
楼夫人点头:“正是,我本有心劝两句,可你父亲这阵子总把锦旗挂在嘴上,说他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成长了不少,如今做事很得力,我听得这些话,便知不好再劝,只能以后再想别的办法把他从你父亲身边支开,这样的人,不能长久跟着你父亲。”
提起楼锦琪,楼夫人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锦旗与窑姐儿有来往,前日迎香过来看我,说锦旗前阵子又纳了个妾,好像叫鸳儿,你可听说过这个人?”
鸳儿,楼嘉钰怎会不知道。
简单与母亲说了其身份,楼嘉钰巧妙地避开了叶翕音给关依心治脸的一节。
关依心的事楼嘉钰早听叶翕音说起过,如今既然鸳儿已经离开了关依心,很有可能对方已经不在东邯州了。
毕竟相识一场,只要关依心不再找叶翕音的麻烦,楼嘉钰便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至于关依心离开东邯州去了哪,他没兴趣知晓。
说完了楼锦琪的事,楼嘉钰对楼夫人叮嘱道:“我有个朋友观天象,说最近星云有异,眼下父亲远行在外,母亲独自在家中要格外小心。”
听儿子这么说,楼夫人蹙起眉心,心中不自觉担心起远行的楼世奇。
尽管楼世奇每年都会出门数月,去巡查外地各处的怀安堂分号,可此番他出行,身边带着个怀有异心的楼锦琪。
如今又听楼嘉钰说天有异象,楼萧氏一颗心便不自觉提了起来。
看出母亲的担忧,楼嘉钰温言宽慰:“母亲不必担心父亲,孩儿已传了书信过去,嘱咐沿途商铺的各大掌柜,他们会密切关注父亲的行程动向,也会及时跟孩儿汇报的。”
楼夫人轻轻点了下头,面上却仍是淡淡的。
楼嘉钰见母亲仍心事重重,便笑道:“父亲不在家,母亲若是闷了,可去总督府跟仇夫人打牌,这阵子小音也在总那边府里,正好能陪母亲解闷!”
提起叶翕音,楼夫人立刻沉下脸来:“小音家里出了事,这么难得的表现机会,你怎不懂得好好把握,竟让总督府真把人给带了去,你生意场上那般精明,怎么遇到追女孩子上,半分机灵劲儿都没了!”
提起这事儿,楼夫人就满肚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恼,真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去追儿媳妇。
可惜这种事她这当娘的替不来。
楼嘉钰也是一脸委屈:“天地良心,这事儿可怨不得儿子。小音跟仇怡然要好,是她自愿进总督府的,我倒是想表现,奈何没机会呀!”
楼夫人:“……”
小音跟仇怡然交好,说起来还是她给牵的线,这会儿自然不好再数落儿子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