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围着自己的住处,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一个来自安东的老乡人影,

刚刚返回到门口,却见到江一峰,从路口处拐了过来。

“江院长,你怎么来了?”

珍珠有些惊奇的走上前去,迎接江一峰到了自己的房前,

“这些东西是......”

“珍珠,老同学了,以后不要叫什么江院长了。再说了,我也不是院长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申请进了你们的医疗队。”

江一峰像没听见珍珠问询的声音,

“怎么,老同学,真的不让我进屋坐坐吗?”

江一峰,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张开双手说,

“刚才在马路上见到一个老人推一车煤球,我帮忙推了下,来,先让我进屋洗个手吧。”

珍珠看着江一峰所问非所答,本来就有些奇怪,又见他情绪并不是很高的样子,

有些疑惑,便以试探性的口吻,问江一峰:

“看这些东西,是江大爷的。你们没一起来的?是不是,你......单位没出什么事吧?”

江一峰见珍珠用钥匙开了门,便径直走在了珍珠的前面,进了屋,

他环顾了下四周,又到窗外往外望了望:

“珍珠,你的屋子不错,阳光充足不说,窗外周围还能看到绿植,真的不错。

屋子里面,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吧?还是那样的有品味。”

珍珠站在门外:

“江一峰,这些东西挡着门呢,是怎么回事?”

“哦,是我拿来的,是叔让拿的。看我这脑子,给忘记了。”

珍珠一听是江大叔拿来的,忙往屋里搬,她有些费劲的拎着这些东西,

往室内放着,却不见江一峰帮忙。

“珍珠,卫生间在哪里,我去先洗个手。”

“出了我家的门,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公共的卫生间......”

江一峰奔着珍珠倒出手指着的方向,去了卫生间。

珍珠把东西搬进来后,顺便看见里面江样做的一些吃食:

粘豆包、酸菜团子、还有一些干豆腐、自制的粉条,甚至还有一对专为慧来做的,

野猪皮的皮手闷子(皮毛一体的手套)。

珍珠坐在这些东西的旁边,自言自语的感叹着:

“江大叔真的好细心,这几个月,他没干别的,就想着给我们做吃的了。”

她看了看江一峰所在的卫生间的方向,又摇了摇头:

“带这么沉的东西,一路过来,还真不是他的风格。他今天,好奇怪。”

江一峰,在洗手间里,使劲的洗着手,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土肥皂,

然后,他用肥皂沫洗过一遍,再用清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再看那双手,

还是忍不住想用肥皂沫再洗上一遍,然后,再用清水冲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反反复复多次,他发现有汗水不断的从头上滴下来,

他想到这是早春仍寒的天气,自己是不应该出汗的,更不应该在珍珠这里出汗。

他越是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大汗淋漓......

江一峰明知道,洗手盆上方有一面镜子,只要自己一抬头,

那面镜子就会告诉他,自己满脸是汗的样子,

可是他就是不敢抬头,他不断的和自己挣扎着,内心的这种挣扎,

越是激烈,身上和头上的汗就越来越多,江一峰颓然的双手抱头,

蹲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的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峰终于冷静了下来,然而,他还是没有敢看那面镜子,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觉得,只要这个时间去看了镜子,镜子一定会出现叔叔的样子,

镜子也一定会呈现出他自己狰狞的面目,那会是多么的可怕,

起码,在此时,此地,此景,他不敢去照那面镜子。

当江一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回到珍珠的面前时,

大冷的天,他头上脸上都是汗,头发都有些被汗打湿了,

珍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江一峰,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自己的一点点小毛病,请相信我是个医生,

还是可以自己处理的。我该去医疗队报个道,把自己安排下来。然后,我再来找你。”

“我去接慧来,看江样叔带过来这么多好吃的,晚饭过来一起吃吧。”

如果在平日,珍珠这种邀请,江一峰一定不会错过,

想想这么多年,无论自己制造多少次两人独处的机会,

都被珍珠巧妙的化解,而这种化解,既让自己的尴尬消失于无形,

同时,也让自己和珍珠表白的机会,甚至是表白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而今天,珍珠竟然主动留自己吃晚饭,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

可是,偏偏自己的状态是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留下来,自己能不能在她面前崩溃,都很难说。

刚才在洗手间,江一峰仿佛从绝望崩塌的边界,一点点爬回,

才有了他现在站在薛珠面前的样子。

要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感觉,也不尽然,起码,珍珠以为自己病了。

但江一峰此时明白,珍珠不愧是个医生,她能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是病态。

然而,她却不是个心理医生,没有看出江一峰,是心理病了。

江一峰深深的看了一眼珍珠,内心十分烦乱,但声音平稳,一如即往:

“我好想有这样的机会来吃个晚饭,但今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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