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中午,路两边的柳树都已垂下绿色的枝头,梨花,杏花,李花,还有樱桃树上的花朵,争奇斗艳的开着。

阳光正好,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春天的味道。

候斌手里领着已六岁的薛拯,从幼儿园里走了出来。

薛拯连蹦带跳的用手指着柳树说:

“姥爷,姥爷,你不是答应给我做个柳条哨吗?我要,我要!”

此时的候斌,两个鬓角已是花白,头顶的发际线,也上扬了许多。

由于前两年候斌的腿受伤后,导致的股骨头坏死,一直没有恢复利索,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但张淑照顾的周到,候斌除了阴雨天,腿有些痛疼,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上的不舒服。

用候斌的话说:

“这点小事儿,不打紧儿!爷们儿我,照样儿,豪横!”

见小外孙儿,打挺竖提溜的要柳条哨,候斌便说:

“拯儿,要柳条哨可以,你能给姥爷讲个故事吗?”

薛拯一听讲故事,圆圆的黑眼睛里,全是星光,他蹦了一个高儿,拦在了姥爷面前。

“姥爷,我不要柳条哨了,我想起来了,您答应给我讲打鬼子的英雄故事。我要听,我要听!姥爷,求您了!我要听!”

候斌刚刚被薛拯突然蹦到自己面前,差点由于歪了身子,闪了自己的那只坏腿,他站在马路边,缓了缓说:

“好好好,看你这豪横样儿!都是让你姥姥给惯的。”

他说着,便拉着薛拯的手,说:

“来,让姥爷领着手儿。这会儿,到处是自行车,闪着点儿。”

薛拯听话的忙把自己的小手,放入候斌的手心里,仰着头说:

“姥爷,我要听故事!”

候斌由于腿走起路来,速度快不了,又不能骑自行车,只能是慢慢悠悠的领着薛拯回家。

可这一路下来,也要半个多小时。

薛拯随着年龄一点点长大,特别是从去年开始,没有几步走路的时候,经常撒脚就跑。

候斌看着外孙儿这一蹦串三个高儿的欢实样儿,是既高兴,又犯愁,禁不住感叹起来:

“看看,看看!这平日里,就连你爸德珠那当过兵训练有素的身板儿,恐怕追上你都费劲。更何况我这老瘸腿呢!”

但是,遇上了姑爷单位通讯大会战,吃住都要在单位,女儿慧来又有了身孕。

于是,这接送薛拯往来幼儿园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候斌的肩上。

这几年,张淑的身体也时好时坏,心脏有些毛病,候斌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路上走。

但候斌看出来外孙子喜欢舞刀弄枪,更喜欢听英雄的故事。

所以,他便利用领薛拯去幼儿园或是从幼儿园回家的途中,给外孙子讲故事。

但这个故事又不能全都讲完,只是讲一段,到了关键时刻,不是到了家了,就是已到了幼儿园了。

如果是到了家了,张淑准备的饭菜香味,就会立刻吸引薛拯再听故事的注意力。

而到了幼儿园,也就必须和姥爷分手,临别还会得到一个姥爷的奖励:

“听话的好孩子,姥爷来接你的时候,还会继续给你讲哟!”

有时候,别的孩子,哭闹的不想离开父母进幼儿园的大门,可是,轮到薛拯进门,却总有一种期待,让自己乖乖的走进园里。

此时,看着薛拯期待的眼神,候斌清了清嗓门,说道: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看我外孙儿拯儿的精神样,姥爷就给你讲段有意思的,好不好?”

候斌欲低头,却被薛拯冷不丁的蹦的一个高儿,顶了下下巴。

他摸了摸有些疼痛的下巴,咧了咧嘴。

“别瞎蹦了,听姥爷给你讲。”

候斌又想起薛拯背,拿过来背在自己的肩膀上。

嘴里并没有闲着,他不急不缓的语速,充满趣味:

“姥爷今天给你讲的,可是咱东北的一位壮烈的民间抗日英雄。他的名字呀,叫王凤阁。要问他是东北哪里的人呢?是离咱家几百里地的通化人。凤阁当属举家殉难呐。什么叫举家殉难,就是全家都牺牲了。”

候斌说着,感慨的长叹了一声。

“这王凤阁原为东北军12军11师58团上尉副官,因为他不愿参加军阀混战做坏人,所以辞官回了老家。九一八事变后,他组织了辽东民众抗日自卫军,他的手下,足有三万多人。在通化、柳河街一带打击日军和伪军,可勇敢了!老百姓都拥护他。说他经历攻克了柳河、过道河子阻击战、夜袭七道铁矿、十三道沟大捷等大大小小的战斗,能有数百次,消灭日伪军一千多人!真的是个大英雄!”

薛拯听到这里,竟然拍起了自己的两只小把掌。

“你小子,听懂了吗?就这么高兴?”

候斌用手掠了下外孙儿的头发,笑着问。

“等到了1937的春天呀,这王凤阁在六道沟,因左臂和大腿负了伤,不幸被俘了。还包括他的卫兵十余人、妻子张氏还有他只有四岁的儿子同时被日本人抓走了。小日本将王凤阁押到通化,先施软招子,在东江春饭店“宴请”了王凤阁,那个饭店有名,饭菜可香了。他们企图劝降。结果遭到王凤阁当场一顿臭骂:

汉奸!见到你们这些忘记了祖宗的行尸走肉,真是我一生的不幸!当汉奸是民族的败类,你们绝没好下场!

骂完,王凤阁还猛的掀翻了桌子。他儿子叫小金子,也很有骨气,敌人给他糖果、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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