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灵帝思量着:“幼清去见若冲,许是以为她是仁清的人,想试探吧?”
黄保微慌:“那会不会是若冲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敬灵帝斜睨黄保,嘴角不自觉地往上一提,得道仙人的面容一瞬间溢出一股子诡秘的笑,“借力打力,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仁清的人,仁清不是一直想对付幼清和龚光杰吗?宛若天助,这样一来,她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被人认为是仁清让她去做的,谁会以为是朕的意思呢?”
黄保咬唇:“龚光杰他们一伙儿一倒,那太子那边不就?”
敬灵帝迟疑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了句:“大渝那边的事务,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解决的,让仁清在那边处理完再说,反正他已然不用回来了,把他抬高也没事不成的了,只要按住赵文贞就行。”
黄保还是壮着胆子说了句:“陛下,祺王的意思会不会不是您想得这样?”
“何意?”敬灵帝警觉起来。
“祺王若是看上若冲道长也不无可能。”
敬灵帝迟疑了,他忌讳这个,可随后又松了口:“若是她不是鱼难成的女儿,这两个孩子倒也是很相配的,身世相仿,容貌相配,性子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幼清即便有心,他能接受若冲的身份吗?纵使鱼难成不是逆贼可将他所做之事翻出来,一样死有余辜,幼清会为了有那样家世背景的女子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吗?”
黄保点头默认。
随后,敬灵帝称他想静一静,吩咐黄保去内阁旁听。
宫中议事厅。
祺王,内阁,司礼监。太子不在京中,内阁中站在仁清太子一边的人也不如平日里慷慨激昂,只有吏部尚书赵瑾明上前一步:“你们既然已经开工,那何时可以筹出钱来?”祺王斜眼望向户部侍郎钱子穆,现在作坊刚刚恢复,哪里这么快就能交货的?这不是故意给人难堪吗?
钱子穆代祺王,回答:“赵大人,生产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我们前不久才筹集了大量的资金,怎么这么快就又来催了?按理说,那些钱粮,怎么着也撑得住几个月的。”
黄保闭着眼,打着瞌睡,面中带着笑,旁人也不敢去唤他。
柯正淳、司空玄在一旁给黄保扇着扇子,假装没有听见,杨端也就是当年唯一看到过月娘伸冤状书的人,睨着赵瑾明,阴阳怪气地一句:“赵大人,您说是不是路上有人背着主子,手脚不干净了?这时候要是出了事,那可是掉脑袋的……”
吴庆冷笑一声,拦住杨端,道:“杨公公,这是内阁的会议,咱们也就是陛下的耳朵,这里容不得咱们这些人多说什么。再说了,什么叫‘出了事’哪儿出了事就要搬脑袋了?”杨端颌首不再多言。
徐慎得知前不久的五十万两的粮草的出处,不免郁愤,小声问身旁的李复:“这种钱你也敢拿了往太子那边送?拿了就是掉脑袋的!祺王不怕诛九族,是因为他只有一个爹,他那个爹大笔一挥就能保了他,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也不怕吗?”
李复原本也是一肚子气,徐慎这样一说,他更加气愤,咬牙切齿,却不敢表露出来。上头的命令他哪里违背得了的?
祺王诡谲一笑,笑盈盈地问道:“徐大人在说什么呢?”
徐慎按耐住心中的激愤,平和说道:“想我大荣重农抑商,听说要开工,也会有人将粮地改为桑地这样一来粮价又涨,将士们又不能吃丝,吃钱,还不如开垦荒地,种植粮食。”
祺王冷笑,不屑地说道:“那徐大人的意思是要增加赋税?这么大的事,您老亲自去找东皇宫父皇说去,在座的,包括本王谁都没胆子替你去跟父皇说这个。”
大荣太祖皇帝定下“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徐慎自然不敢上奏疏,便不再有言语。
钱子穆严肃说道:“昨天,皇上将我叫东皇宫去,万岁爷也体恤大家,将原本的一些事务给取消,今年除了八月十五,其他的节庆也不再庆祝了,几座老旧需要修缮的宫殿也都停工了,皇后娘娘那边的也带头节流,省下了一大笔采办金银丝稠的款项,宫里已经裁撤了不少宫人,皇上知道咱们难,知道太子难,可百姓也难,这笔钱主子他说得明明白白的,要送到工部去,修路,疏通运河,修缮水坝,皇上亲口叮嘱的,水坝的事必须处理好了,不能让老百姓遭了难。”说着声音哽咽,而后说了些皇恩浩荡的谀辞。
钱子穆说话时,众人见那闭眼打瞌睡的黄保点了点头。钱子穆搬出了敬灵帝,大家便不好再有异议,黄保在内阁会议上代表的便是敬灵帝。“敬灵帝”都点头的事,内阁多说无益。
钱子穆开口说了户部现在有银子,接下来,祺王才将准备了多时,随时带在身旁的折子拿出来,重复说道:“今日本王是只把这一个月的户部的账目交给各位过目,工部那边还有几笔款项需要批的,民生社稷,这笔钱也拖不得。”
工部王渭的心头之患一下子解除了不少。
敬灵帝站在殿外,露出会心的笑。敬灵帝感叹自己极高的驭臣之道,让赵谨明和龚光杰斗法,自己作壁上观,有失偏颇时自己出来微微提点,平衡二者。龚光杰他们将手里几样最重要的事处理了,自己再处置他们,即便是换人也不会伤筋动骨。
敬灵帝想,赵谨明一伙吃了亏,憋着恨。要是若冲此时跳出来指证龚光杰一伙,显得多么合情合理,龚光杰也只会认为是赵谨明指使的若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