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厚轩回到宫里,将合光帝给他的选择告诉黄保,让他选是出宫还是留在宫里,黄保落下泪来,凝着荣厚轩说:“主子,奴才不走。”
“你就不想你爹娘吗?即便是你不在,我也不会让别人来伺候我,我会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照顾我,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你要我一辈子做你的主子,我就只要你一个奴才。”
黄保抹泪:“奴才怕自己不在,没人照顾得好您。宫里险恶,人心叵测,您个性纯善,奴才不放心。奴才不走了,奴才离开了您什么都不是。”
“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你爹娘还重要吗?”
“他们早就抛弃奴才了,在奴才这辈子短短的十几年里,您是对奴才最好的人。”
黄保经常想起,父母对他并不好,他五岁他们就把他卖了,然后送到宫里,直到他成为太子身边的人,父母亲才想起他这么个人来,给他来过消息,奉承他,他为他们做了不少事,他也清楚,自己对这个家而言不过是颗摇钱树。可对荣厚轩说黄保是他的朋友,是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几年后,荣厚轩做上皇帝,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冷宫将母亲接出来,接出来只是一具白骨,也是此时才知,在他当上太子之前,母妃已经被赐死。合光帝为了信守让荣厚轩去冷宫把母妃接出来的诺言,就让她死了也躺在冷宫里,不得入葬。
黄保看着荣厚轩恸哭,他只呆呆地望着,不作声响。而荣厚轩他对希望,他的期盼,他的信任,被合光帝碾碎。他不知道是合光帝骗他坐上金銮宝座,还是母妃害得他带上了金锁枷。
只觉得痛苦。
可其实,很多年前,黄保就已经从冷宫值班太监的哪里听说,荣厚轩的母妃在进入冷宫的第三天就被合光帝赐了毒酒,合光帝一直不准人进入冷宫,他们在外头都能闻到那个臭味。当然,他们早已习惯了,冷宫里很多人,都是臭了才被人知道已经去了的。
黄保辗转打听到荣厚轩母妃过去做过的事,她害了很多人,她的事,黄保只字未提,将他们隐瞒起来。在他做上宫里的掌事太监,做上司礼监掌印之后,秘密将所有知道荣厚轩母妃生平事的人一一除去,抹去那些对荣厚轩不利的事。他用最隐秘的手段,保护荣厚轩。
几十年过去,荣厚轩渐渐面目全非,被敬灵帝所取代,黄保依旧是黄保,依旧是奴才。
敬灵帝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将黄保在给他准备洗脸水,他坐在原地,远远地观察黄保熟练的动作,以及渐渐佝偻的背。
“黄保,你后悔当年留在宫里没出去吗?”
黄保回过头来,压着头回话:“主子怎么想起那些年的事来了?”
“想起贵妃,她一心想离开这里,却没能活着离开,就这么想着想着就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想起朕九岁那年你有过一次机会,为何不走呢?宫里的日子你清楚,没有外头说得那么好。”
“主子,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奴才就更得留下来伺候好您了。”
敬灵帝含笑颌首,又想起皇后来,她是除黄保之外,在宫里又一个一心一意陪伴着他的人。
玉坤宫。
德妃和皇后坐在一块儿下棋,下到一半,德妃宫里的侍女进玉坤宫里来给她送药。德妃面有难色,呵斥侍女怎么送药追到皇后娘娘宫里来,一面向皇后赔礼道歉,说自己宫里的人不懂事。
皇后只是莞尔笑道:“这丫头都说了,是裕王让名医给妹妹配的安神汤,孩子的一片孝心,丫头追到这儿来,也情有可原?”
德妃只要听到旁人夸赞裕王,便情不自禁的展露笑颜。可看皇后眼中有几分羡慕,想也知道她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来,太子虽然孝顺,可远在天边,祺王和玉坤宫的关系不是很好,即便是祺王在天都,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才入宫拜见皇后。
德妃是个温润如玉,说话中听的人。
“姐姐,孩子们都是孝顺的,只是有的孩子腼腆些,不会表露心意罢了。太子的孝顺宫里也是头一份儿的,这自然不用妹妹多说,前几日不是祺王还让魏大宝给姐姐送来些补药吗?虽然祺王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念着姐姐的,姐姐好福气,两个儿子都这么孝顺,妹妹才孝顺呢。”
皇后听得这话十分受用,笑容越发明朗起来。经过德妃这样一点,皇后想,祺王虽然很少进宫拜见皇后,可每个月还是要送不少东西进宫来。
德妃服下汤药,将药碗放下,哀叹一声。
皇后缓过神来,问:“药很苦吗?”
德妃眼圈微红:“妹妹最怕喝药,不是怕药哭,是每次闻着药味,便想起长康来。”说着便落下泪珠儿来。
“别想了,那孩子走了这么多年,你要是这么念念不忘,那孩子在地下也会不安心的。”皇后握住德妃的手,劝慰她。
“姐姐,那孩子太可怜了,若是连我都不记着她,怕这宫里没有几个人会想得起她来了。”
皇后柔声道:“都这么多年了……”
德妃与淑妃不合也是有缘故,汉代赵飞燕赵合德用息肌丸争宠,相传淑妃是宫里最早使用此药争宠的妃子,不过当时她已经诞下祦王。而丽嫔那些年家道中落,容颜衰退,膝下无子,而备受敬灵帝冷落,她偷听得淑妃用古方保持容颜不老,求淑妃给她药丸。
淑妃和丽嫔在宫里也是多有来往关系不错,丽嫔苦苦哀求淑妃,淑妃便将息肌丸给了她,没多久丽嫔怀孕,为了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