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皇宫。
乐声响起,舞袖翩翩,美轮美奂。
歌舞升平,乏味的宫廷舞蹈,按照规制而摆放在各人面前的食物,饮食的品种,和座次代表着个人的位置。祺王与太子的地位相当,若冲的饮食也只比太子妃少了两样,文术与其他的王妃的饮食相当,足够显示祺王的尊贵。
最应该在意座次的禃王,宴席上,也一直带着笑容,他从来不争不抢,一心只读圣贤书,把圣贤书都读到骨头里去了。禃王妃一直哄着闷闷不乐的太子妃。
衸王府的王妃余娴宴席开始前来过,给皇后敬灵帝磕了头,问安后便早早回去服侍衸王爷了,若冲见她的骨相生得和裕王妃一模一样,看上去却不同,她比裕王妃清瘦不少,还多了几丝白发,衣裳的样式也简单典雅,和裕王妃那华美的风格不同。祦王、禟王不必说,自然排到了最末出,两个人也喜欢这样的安排,他们本就不与敬灵帝亲近,距离敬灵帝越远越是自在。
最叫若冲难堪的是,若冲与祺王相邻而坐,可她身旁的桌上便是裕王夫妇。
裕王妃依旧温柔婉约,比上次见面时,面容更显丰腴,多了几分红润,眉眼中含着笑意。裕王的眼睛,不是投向歌舞乐者,便是在裕王妃身上,含情脉脉。
祺王一瞥眼,见若冲斜眼偷瞄裕王夫妇,而后她低眉止泪,祺王低声笑道:“明知山有虎,偏找不自在。”
若冲冷哼一声,低头吃菜,猛饮。
祺王也不顾着她,她自己心里的疙瘩只有自己能解开。
“一定要这么刻薄吗?你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吗?”若冲将手搭在祺王腿上,投以哀恳的目光。
“你的伤口长在你身上,与本王何干?”说完,祺王起身敬酒,与敬灵帝聊起了诗词歌赋,冷落下若冲。
裕王妃轻拍裕王的手肘,低声道:“弟妹一直看着你呢,就不说几句?”
“提她做什么?不相干的人了。”裕王说道。
若冲与他之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走道,若冲听得清楚。
举起桌上的酒盏,猛饮一杯,若冲被呛得咳嗽,祺王也不管她,冷冷一瞥,倒是文术上前来,给若冲轻轻拍背,见若冲呛咳得满脸通红,双目流泪,轻轻为她拭泪。
若冲以为自己骗过了她,可文术看得出,若冲的眼泪不是呛得咳出来的,而是她哭了。文术侧过头去,视线从裕王身上扫过。记得上次,看见若冲哭,是听到裕王妃有孕时,这次,见到裕王,她又哭了。
文术已经估摸到五六分了。
可裕王虽然一直避开若冲的目光,心中的他却不止一次想扭头去看一眼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庞,想知道她在祺王府过得如何,却一次又一次止住自己思念她,想要探知她生活的举动,生怕一点点在意让她陷入困境。
听到若冲被呛到,他比谁都慌张,可他只能死死扣住桌角,隐忍着。
裕王妃轻笑一声,耳语道:“你对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不成为第二个我而已。”
一语惊了裕王:“你?!”
“十几年的夫妻,哪里看不出?”裕王妃冰冷地语气,配合着一丝怪异的笑。裕王妃附在裕王耳畔道:“女子在这种事上倔得恨,她只有对你彻底死了心,才能放下你。看你,她能不能好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裕王脸上的惊诧,化作平和:“明白了。”
裕王转过头去,与若冲双目直视,眼中都有几分红润,若冲一征,避开了他,咬着唇。再转过头去偷看时,却已经错过了他的目光,又是后悔。
正热闹着,一位女官鬼鬼祟祟地进殿来,附在如燕身旁耳语,如燕连忙来至皇后耳畔说了两句话。皇后嘴角微微下沉,放下筷子,对身旁的敬灵帝说自己有点事要去办,便悄悄离开了宫宴。
宴会外的花园长廊之下,德妃拉着贤妃,苦口婆心地劝着:“今天是年三十,你不要去败了皇上的兴。”
“他们说要割地赔款救太子,举国之力去就太子,他逼死了我的女儿,凭什么?”
这时候,众人听得假山之后传出一声:“就凭他是太子,是本宫的儿子。”
众人见到皇后满脸怒容,吓得跪地叩首,唯独贤妃仰起头,睨着皇后。皇后没有挑贤妃的理,而是让众人起身来。
“汝贤的死是自尽,仁清已经把她送回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还想要皇上背上弑子的罪名吗?”
贤妃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罪?从贵妃死后,大荣朝就没有皇帝了。”
皇后怒不可遏,抬起手狠狠给了贤妃一记耳光。
“就凭你这句话,你女儿白死。本宫的儿子生死不明,本宫不敢在皇上面前求情,让他为难,你还想指责皇上?你活腻了,明受怎么办?本宫答应明受给你养在后宫,是用本宫的性命去担着的,要是你们再提,谁还敢在保明受?”皇后怒道。
德妃上前道:“贤妃姐姐,你和皇上要是真闹翻了,吃苦的只有你。”
贤妃捂着脸冷笑着:“皇后娘娘,咱们在这个后宫待了大半辈子是同命相连,你应该知道,我们姐妹加起来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副牌,家世子女决定花色,我这张小牌今天算是打出去了,您这张大牌有朝一日也会被打出去。你今天替皇上这样对我,明天就有人替皇上这样对你。皇后,您站错位置了。”
说完,贤妃转身回宫去了,皇后望着贤妃背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