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向禟王相互行礼问候,她自己上了马车。
禟王府与裕王府相距不远,禟王一侍从将马让给裕王所乘,自己跟在马队后头。裕王与禟王一同,并肩驾马而行。
禟王意味深长地说:“四哥回来这么久,我往四哥府上跑了好多次,可都见不到四哥,原来四哥跟着若冲道长去悟道修练了?”
裕王又好气又好笑,辩解道:“六弟不简单呐,几日不见竟然骗起四哥来了,你何时来过我府上,怎么没人和我说起过?”
禟王不甘示弱:“是吗?那些奴才真是的,不过他们竟然没有告知四哥我来过,啧啧,想来,四哥怕是近来都不回府吧?”
裕王瞟一眼禟王道:“你接着编。”
禟王这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缓缓而行的马车,问:“四哥,你和若冲道长,你们这是?”
“我和道长在一块儿,不行吗?”裕王反问。
禟王低声:“四哥,你若要娶侧妃,那京中的官宦小姐就以四哥的才貌,什么样的女子得不着,可现在却去这女道士厮混在一起,若是旁的小道姑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位若冲道长……”
“若冲不好吗?我觉得再好不过了。”
“她不是大哥的那个吗?”说话间,那禟王伸出小指头,示意他听说若冲并非是太子的义女而是太子的暗妾。
“你哪儿听来的?”裕王微怒,他对若冲与仁清太子之间是清清白白这事深信不疑,却拦不住旁人对疑心。
仁清太子在京中时,只要旁人提起这位若冲时,他的说辞也就那一套“忠良之后”道说辞,便避而不言。仁清太子对无亲无故的若冲极为爱护,不免叫人心生猜疑,外面自然流传出那许多无中生有的事情来。
“这还用说,大嫂提起这位若冲道长,那脸色便不好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禟王撇嘴。
“皇嫂哪里是脸色不好?是在她面前提起若冲,她说不晓得,无关的人又爱多问多舌,皇嫂自然不悦了。”裕王道。
禟王不信,他早就先入为主了。可这件事再说下去也无益,他便说岔开话题问:“对了,四哥,明日可去猎场?”
“猎场就免了吧,你二哥与我都不擅长骑射,倒是去郊外钓鱼,玩些流觞曲水之类游戏有趣。”
禟王的脸顿时拉长,他本就不擅长静坐,玩那些文人墨客的游戏,喜爱骑射狩猎。可自己年纪小,不好拧这二位好静不爱动的皇兄,只好答应下。估摸着到了郊外自己去打猎,留三位哥哥在溪边打坐,闲谈,他自己有了安排,便也对裕王的提议不在抵触,只说道:“那我这就去喊二哥还有五哥了,他们老早就说起一起出去聚聚,只是一直找不着四哥您,兄弟们不好扔下您。”
裕王又说道:“既然兄弟相聚,那为何不去请一请七弟?咱们哥几个一处游玩,从没喊过他。”
禟王呵呵地笑了,反问:“祺王殿下哪里有空呀?他可是个大忙人。”
裕王颔首叹息。若冲静坐马车之中,听着二人的话,只想明天见不到裕王,其他也就听不进心去了。
清静观。
裕王将若冲送到道观门,因为禟王在只说了告别便分开了。
阿莫在房中擦拭兰草,见若冲回来,他悻悻地倒茶去,并不多言。若冲想起裕王昨夜提及想听自己的奏琴,便打发阿莫去寻一床桐木古琴,再去找星尘道长借了本《平沙落雁》的曲谱。
鸿雁为忠贞之鸟。相传,鸿雁专情,一生一世只选一相伴,若不幸丧偶便终身不配,以孤殉情。若冲照着曲谱练习一遍,只觉物伤其类,秋鸣也悲,随即整日郁郁不乐。
凌志孺家中。
凌志孺老先生拖着病躯,伏于案前,提笔疾书,不时停下笔来,细细回想,又重新提笔。房中不时传出咳嗽的声音,凌夫人端着一杯莲子羹掀起门帘来,递给凌志孺,口中问道:“老爷,您这是在写什么呢?”
凌志孺放下毛笔,接过凌夫人手中的莲子羹。
“小囡睡下了吗?”
“是,儿媳早哄她睡下了。”
凌志孺夫妇相濡以沫,在一起过了四十多个年头。
“夫人,您忙完就先去睡下吧。”
“你这是要把当年的查到都写出来吗?”凌夫人神色紧张。
凌志孺点头:“这是鱼家案往上查,到了龚宗宇那儿这个案子就被打断了,再往后我也能为力了。”
“事情已经洞若观火,报到东皇宫去,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当年现场的查访、鱼家奴仆的口供,得出的推论得出鱼难成没有谋反,鱼难成和龚宗宇有交易,可这些没有证据,没法核实。想来想去,鱼难成谋反的案子可能只是口子,有人想用这个口子挖出真相,也就有人想堵上这个口子。”
“你现在是想告诉别人有这个口子?”
“凌家无后,我对不起列祖列宗,也对不起死去的孙子,我想知道害死我孙儿的人是谁。如果今天来人真是想重提鱼家旧案的,那就借他们的手,帮我查一查吧。”
凌夫人忧心忡忡也不答应,低下头做针线。凌志孺将油灯往边上稍稍移了移,将凌夫人手中的针线照亮一些,凌夫人感觉眼前亮了些。
一个抬眼,一个低眉,夫妇二人相视一笑,低下头各自忙各自手头的事情。
裕王府。
裕王给玉熙讲故事,哄她入眠之后,回到自己房中。一面脱去外衫,一面对小豆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