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王诧异,裕王怎么也来了,又追问羽夫人道:“还有什么人?”
羽夫人回话:“一位姑娘,生得极为标致,之前从未见过。”
祺王很不情愿地问一句:“是不是还有些仙风道骨?做道士打扮?”
羽夫人回想片刻,回话说:“她做男装打扮,看上去确实fēng_liú不俗。”
羽夫人不会将话说死,也不会在回话时,加上个人的绝对判断。她只是个打探消息的,从不给人做决策。
“看来是若冲道长,四哥居然领着她来了。”祺王若有所思。他却不明白裕王的意图,是来此幽会还是为自己而来?木子左机警,上前:“属下上去一探便知。”
话音刚落便想进入胡玉楼,上去一探究竟,可祺王一抬头,问:“就他二人吗?”
“是。”羽夫人回话道。
祺王拦住木子左,他们在楼上做什么,他突然不想知道,不知道总比看到伤心事好。
祺王叱责:“四哥作甚,与我何干?你是没事儿干了吗?”木子左被呵斥住了,便低头退回祺王身后。而后祺王轻声问道:“本王请的客人都到了吗?”
“刚坐下没多会儿,在听曲子呢。”
祺王独自上楼去了。
胡玉楼雅间。
有人敲门,因为方才门被裕王闩上了,若冲欲上前为外人开门,裕王叫住了她,他亲自上前打开门,门外的小厮低语:“祺王已经进去了。”
“继续打探。”
“是。”
裕王一早便知道了祺王在胡玉楼定了雅间,约这次和大荣做生意的西洋人还有几个在京的商人,裕王一个人来打探消息觉得无聊并且引人注目,与若冲一道,领着她来玩,陪着她,也可说是公私兼顾。
若冲在裕王身后,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直到那小厮走后,若冲才问:“王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裕王依旧不改那温文尔雅神态,问道:“你吃饱了吗?”
若冲摇头,装乖卖巧:“我在等你一起吃,自己没动筷子。”
裕王颔首笑问:“胡玉楼的点心确实不错,今儿是专门请你来尝一尝的。”
若冲看着眼前这一盘四色小点心,小巧精致,搭配的餐具也很是精巧标致。若冲却将糕饼塞进自己的嘴中,满口渣子念着:“比宫里的还好吃。”
“你慢点儿。”
看着若冲娇美可人,遗憾月娘没有亲眼看见如今她长大成人的模样,黄泉路上也有诸多不舍。想到八年前害死若冲的父母,现在又在与她在这里谈情说爱,还妄想和她执手相伴,他突然觉得自己比畜生还不如。裕王望着若冲,忍不住问了声:“菀青,你想你娘亲吗?”
若冲愣了愣,背过身去,继续将桌上的点心水果往嘴里塞,眼圈微红。过了好一阵,她用茶水和着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一阵哽咽。
“阿让哥哥说,对于死去的人不要总念念不忘,这样他们在那一边挂着这一边的人也不会安心的。”她强颜欢笑着,好像她从未对这件事神伤过似的。良久,若冲收起哽咽,活着就不应该沉醉在悲伤中,活着的人有明天,有明天的人不能止步不前。
“王爷知道我胆小吧,因为我相信世上有鬼,若是有鬼,就会有阴间,这样一来,或许我将来还能见一见他们,一家人团聚。”她抬起头冲着裕王微微一笑。
“菀青,这些年来,你就不恨吗?”
“我小时候父亲不能与我相认,即便在路上遇见,我和他也得假装陌生人,当时的我已经看出来我们一家人不是正常的一家应该有的关系,可恨过,当我偷听到我爹娘说的话,说我娘是艺伎,和刚才在下头看见的那些沦为玩物的女人是一样的,下九流的人,我也恨过了,后来恨他们抛下我,离开人世,可恨能改变什么吗?只能让自己更痛苦罢了。我能做的,是遗忘,不是恨。”
若冲闭上眼睛,从记事起她的人生中便是痛苦,痛苦就像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地叠加,支撑她的成长。她对外一向孤傲冷漠,言语尽显尖酸刻薄,弄得自己一副超尘脱俗,不拘一格的仙人模样,便是因为自己是艺伎的孩子,长大后一点点行为不尊重,便会被人指指点点,努力活的叫人瞧不出自己的出身。可自从知道月娘过去营生那天起,她便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这一点,越是想遗忘越是被铭记。
“可留下来,就是靠近真相,许多事,就更忘不了了,你想这样吗?”
若冲凝着裕王的眼睛,认真笃定地摇头,带着一丝欣然笑意:“我回来,留下来,是因为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再过躲躲藏藏惶惶不安的日子。”
“因为我?”裕王心里咯噔一下,她会知道鱼难成案是因为自己谋划失败导致的吗?
“王爷,你猜猜菀青小时候想要长大以后做什么?”若冲附在裕王耳畔问道。
裕王摇头,心慌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心怦怦直跳。
若冲却很轻松畅快,嘻嘻笑着说:“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长大以后做娘亲。”
听得若冲如此说,裕王松一口气,低头笑问:“你什么时候这样想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抱着布娃娃的时候就开始这样想了。可在进入不争观之后我已经放下这个念头了,那时候只想一个人活命就够了,可那时候我是若冲。遇到你,你奋不顾身给我捞银簪的时候,我又想做回鱼菀青了。”说话间,她单手托腮,憧憬着那个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