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渐渐逝去,时光转眼回到英龙成年的时代,他走在河边,继续望着河中的流水缓缓淌过,这江水似乎永无休止一般向北流去,一年又一年,从未中断,河水卷起带着寒意的江风吹乱了英龙的头发,英龙伸出手将额前被吹乱的发丝拢到眉梢。
从远处传来一列火车驶过铁架桥的声音,那声音异常沉闷,带着轰鸣声向远处的车站奔去。
一节节车厢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斑,每截车厢上一个个小窗口里旅客正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英龙看着远处缓缓驶过的列车,鼻中呼出一口沉闷的气息,不由得又点上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从口中吐出,那袅袅散去的青烟瞬间将他带回了当年。
当时,离开沉阳后,火车行驶到了南方。
此时已接近中午,气温变得炙热不堪。
火车驶入一个大站,从站台上望去,车站的顶楼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琉璃火炬,红彤彤、亮闪闪的,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顿时让周围的气温度瞬间升高几度。
米兰拿出五分硬币从站台上的小贩手中买了一个绿豆冰递给英龙。
小英龙第一次吃到绿豆冰,感觉冰棒非常的甜美,豆子又香又软。
他砸吧着小嘴巴不停舔食着冰棒,那种清凉的感觉顿时让他觉得周身凉快了许多,不断冒出的汗水也收敛了一些。看着窗外操着此起彼伏南方口音的人们,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听不懂,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没有过多去想,因为此刻有根冰棒让他解渴已经很不错了。
小英龙只管吃着冰棒,似乎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一样,他才懒去得管这些。
接着列车几经辗转停了下来,米兰带着孩子下了车。
出了车站,米兰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拖着英龙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找个座位安顿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她自言自语道:“唉,转得我头都晕了,英龙过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
“家?在哪儿呐?”
英龙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空气有些闷热,路边的行人不多,街道两旁的围墙上刷着白色石灰,偶尔几辆卡车驶过,尾部扬起一阵尘埃。
米兰带着英龙在一个比较清静的车站下了车,步行一段距离,从一个小门进入一个大院子。
外面是三层办公楼,里面是公租筒子楼,楼下还有一排平房。
难道这就是小英龙的家?
放眼望去,院落里矗立着几棵高大的泡桐树,开着白色的花朵,地面上铺满泡桐树半黄的落叶。
英龙一颠一颠跟着米兰上了楼,开门进了爸爸妈妈的家。
他惊奇地打量着屋里陌生而又新鲜的一切。
家中墙壁上挂着一幅半旧的挂历,对面是一张老式大床,床边摆着一个旧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瓷领袖半身像。
再进去就是一间饭厅,靠窗边放着一个磨得黝黑发亮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几个装着剩饭剩菜的白瓷碗,靠墙边还有一张单人床,在另一方开门是一间小小的厨房。
此外在走廊对面还有一间小屋,也是家里的房子。
这时,的身影冲了进来,叫着米兰,“妈妈,你回来啦!”。
米兰笑着对他说:“英鸿!这是你弟弟英龙!”
英鸿十来岁,但是个头高高的,皮肤黝黑,他摸着英龙的小脑袋好奇地问:“英龙长这么大了!”
米兰指着英鸿说:“英龙,快叫哥哥!”
英龙仰起头嫩声嫩气地叫了一声:“哥哥!”
英鸿听了,说了声:“他会说普通话!”
其实,英龙讲的是东北话,发音大体上也和普通话差不太多,但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不到一个小时,英龙的姐姐英云和英珠也回来了。
见过哥哥姐姐,英龙在旁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忍不住打量着这个新家。
晚上父亲英南回来后,弄了一桌子饭菜,大家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从此一家六口总算齐聚一堂。
此后的时间里,英龙在哥哥英鸿的带领下见识了这里的街道和公园。
周围邻居也发现了这个来自东北的小男孩,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还操着一口东北话。
大家只听说这是英南和米兰的小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去了东北。
而且到现在,有些人才知道英南和米兰家里原来还有一个最小的孩子。
对于这个小男孩,人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是好奇地观察他,并客客气气地问英南和米兰:“这是你们家老满啊?叫什么名字啊?”
英南和米兰一般都是有点尴尬地回答:“是啊,叫英龙。”
英龙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听不懂这里的滨城话,但是因为常和英珠一起跟周围的小朋友玩耍,才慢慢弄明白了一些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自己还不会说方言,也是这个院子里很少几个会讲东北话的男
孩。有时英龙会发现其他小朋友问他:“你在说什么?有点像收音机里
讲的话一样。”
然而小英龙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像就像呗,我有什么办法。
有时,英龙会想念他的小伙伴“小花”,不免有些留恋,他忍不住要问妈妈:“我的小花呢?”
米兰这才恍然大悟,不免想起英龙打小喂养的小橘猫--小花。
可是,两地之间隔得那么远,又要到哪里才能把小花弄来呢?
米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