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正掂着一块儿巴掌大的乳扇,掰成小块儿小块儿的来吃,看了看她背篓里,果真也没有多少乳扇了,便是转头望向沈钺。
这乳扇方才沈钺也尝过,只是,他却受不得那膻味儿,并不怎么喜欢。
见叶辛夷望他,他只是笑着道,“你喜欢便买吧!”
叶辛夷看他那一眼原也不是为了这个,不过听他这么说了,她便也暂且不多说什么了。问了价钱,便将那剩下的乳扇一并买了,至此,沈钺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再买便是拎不下了。
沈钺倒也有法子,沿着浣花溪走到尽头,便已有了商铺。他们给了点儿钱,将东西寄放在那一处,便又两手轻空地继续逛了出去。
只叶辛夷是真正喜欢那乳扇,方才便吃了两块儿巴掌大小的,临走时还不忘掰了一块拿在手里。
走出那间铺子,叶辛夷便掰了一小块儿喂到沈钺唇边。
沈钺敬谢不敏地连连摇头。
叶辛夷的手却仍然稳稳举着,不曾收回,反倒眯起眼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南越的人都甚是喜欢吃这东西,咱们若是果真能寻着机会混进南越,你会吃这个,总也算得一个好的掩饰。”
沈钺皱着眉看她一双清透如朝露的眼将自己盯着,虽然有些怀疑她这是故意整他,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说的那事儿本也是他来川蜀这一趟的打算之一,甚至是不管多难,他都想要努力促成。
天人交战了片刻,沈钺终究还是忍着快哭的表情,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口,叶辛夷双眸中闪过一缕刁坏的笑意,已是怕他反悔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小块儿乳扇喂进了他不过翕开一条缝的嘴里。
而后,拍拍手,望着他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发现你还真有些挑食。”
沈钺自然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那时鱼腥草的事儿了,他却想哭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她是头一回来蜀地,却能这么快便找出这么两样他唯二不能接受的东西,还逼着他吃。
叶辛夷却已不看他了,将方才买的那方蜀绣的丝帕拿了出来,拎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芙蓉花是深红色的……”
“这应该是醉芙蓉,算得芙蓉花里甚是名贵的品种了。据说,一日之间,时辰不同,花色便也不同。清晨初开时是洁白的,慢慢转为粉红,到了傍晚凋谢时才转为深红色,因一日三变,所以也叫‘三醉’。”
叶辛夷点点头,受教了,“原来如此,倒还挺有意思的。这都七月七了,芙蓉的花期也就八九月,到时咱们若是还在蜀中,倒是可以赏上一赏。”
“那是,这三醉芙蓉虽然名贵,可夏大将军府怎么也会有的。”沈钺笑道,“夏大将军府上独辟有一个芙蓉园,足有几亩地,里面遍植各种芙蓉,花期之时美不胜收,里头还有一处院落,唤作‘拒霜’,正是你父亲从前的居所。”
芙蓉花,又名拒霜花。
“只不过,那芙蓉园和拒霜院自从你父亲故去后,便是被夏老夫人锁了起来。”
叶辛夷杏眼沉黯,沈钺语气平缓,好似只是不经意提到一般,说罢便是伸出手拉了叶辛夷。
成都府的七夕节果真是热闹,除了在京城时也常看到的花灯会和放河灯、拜月之外,还有许多异族的卖艺团队表演,倒很是令人惊奇。
夷族人崇拜火,几个汉子身着短衣,将燃烧着的铁圈丢来掷去,看得人热血沸腾。叶辛夷都兴高采烈地拍了不少巴掌,直将掌心都拍得泛红了,才肯作罢。
回去的一路上,却都是意犹未尽,一边晃着沈钺的手,一边说着方才看的表演哪里哪里最是精彩。
沈钺只是微微笑着听着,时不时附和上一句,转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上噙着的笑,还有一双晶晶亮的杏眼,心中尽是满足。
如今的她,才有那么两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该有的样子,沈钺心里既是欢喜,更是骄傲,她是嫁给他后,才放下了一些压在肩头沉甸甸的东西,回归了最真实的自己。她如今的模样,再好不过。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笑着回了陈大哥家客栈所在的那条静巷。
谁知,还没有走到门口呢,叶辛夷便是一把拉住沈钺,两人便侧身躲到了一丛蜀葵后。
“干什么?”沈钺微微蹙眉,方才过来得急,她竟一脚踩到了他脚上,虽然不疼,不过以她动作之灵巧,实在是有故意之嫌。
叶辛夷的目光却没有往他身上瞥,头也不回地朝着他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儿,你没有瞧见呐?”手往蜀葵花丛后点了点,前头就是客栈了。
只此时,那客栈门口却站着两个人,正是阿西和阿香两个。
他们想必也是刚从外头回来,身上都穿着他们早前在小县城中置办的那一身绸缎的新衣,收拾得齐整。
正说着话呢,却不知在说些什么,阿西倒是惯常的那副阳光灿烂的模样,可阿香却是半垂着眼,面上是叶辛夷从未见过的笑容。
阿香虽然肤色黑了些,可五官却是深邃精致,带着些异族的野性和桀骜之美,与叶辛夷常见的美人不同,但不能否认,却也是个实实在在,且与众不同的美人。
只是,平日里,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显见不太开怀,因而眉眼间总是笼着愁绪,那美貌便打了折扣。
哪像此时这般,笑开一口牙,明晃晃的,艳丽非常,那一双本就出彩的眼睛,此时更是耀眼如同天上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