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转头笑望着她,“出门在外,能够入乡随俗、并且乐在其中,倒是不错。”出了京城之后,她行事间便少了许多拘束,倒是越发洒脱活泼,让他很是欣慰,想着多带她出门倒是不错的。
小夫妻俩相视而笑,许多话尽在不言中,可那气氛却让人莫名地觉得亲密无间,就好似呼吸粗重一些,亦是打扰了他们一般。
与他们同桌的那些个人已很是熟悉这样的氛围,各自默默捧着碗,就着汤静静啃着饼子,吃着酱牛肉。v首发
沈钺看似专心地吃着,却是不经意转眸,眼角余光便朝着角落那一桌瞥去,只一眼,便是收了回来,再又悄悄瞥去,不动声色的自然,全然没有引得那两人注意。
那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低声用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不时警戒的目光四扫,望向他们的目光亦是含着不容错辨的戒备。
过了一会儿,许是见他们没什么举动,也没怎么关注他们,才稍稍放下了戒备。
那男的如同叶辛夷一般,给那个女子盛了碗汤,那女子伸手来接,袖口上滑,露出整个手背和半截手腕,沈钺的目光在那处盯了一盯,这才皱着眉收回了视线,抬眼便撞上叶辛夷一双弯弯如同月牙儿的眼睛,两人目光相触,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了的眼神。
因着他们一来便几乎将这茶栈里备着的吃食都买光了,那父女俩便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准备收个早摊儿。
正午时分,头顶艳阳高照,这树荫处倒觉得荫凉许多,却没有半丝儿的风气,望向那日头笼罩下的官道,路面上黄土好似都被蒸腾起了白烟似的,瞧上去便觉得烫得厉害。
沈钺见状,便是吩咐说多歇一会儿,等日头稍稍落下一些,再行赶路。
大热天儿里顶着日头赶路本就是受罪,能遇上沈钺这般体恤下属的,倒也是幸事。当然,众人也知道,这多半是沾了沈太太的光,可却不妨碍人人高兴,纷纷响亮地应了声,便各自四散开来,到林间去纳凉去了。
只听从沈钺的吩咐,不敢走得太远便是。
那对父女已是收拾好了东西,与沈钺几人道别了一声,便是离开了。
沈钺将两条长凳拉到茶栈的柱子旁靠着,他自己先坐了,而后,又拉了叶辛夷靠在他胸口,让她靠着睡一会儿,他也轻轻闭上了眼。
那对夷族男女也不知是与他们一般,觉得此时赶路太过遭罪还是别的什么因由,倒是也没有急着走,与沈钺他们一般拿了长凳,坐靠在另一头的柱子上。两人倒是不如他们这般抱在一处,而是一人一条长凳,亦是闭目休憩,半晌不闻动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四下里,只能听见蝉鸣声声,鸟雀啁啾,却越发地静了。
就在这时,沈钺和叶辛夷几乎不分先后睁开眼来,转头望着远山苍茫,不知何处来的动静,惊得远处的林间,宿鸟扑腾着翅膀飞起四散......几乎是同时,便已能听见马蹄声声,从山道那一头,纷至沓来,听那动静,怕是怎么也有二三十匹马。
“大人?”那些听见了动静的锦衣卫从林间各处聚拢而来,皆是面色沉凝,当中那个叫王峰的总旗便是上前沉声道。他们从京城到蜀中,这一路上一直紧悬着心,很多内情,他们虽然不知,但也料定此行不会顺利,却没有想到,一路平安无事,直到入蜀,眼看着成都府已经近在咫尺。他们这些惯了刀口舔血的人丝毫不敢懈怠,反倒更是警惕,倒是沈钺夫妻二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镇静的模样,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
眼下,已经入蜀了,有些人选在此地动手,倒也是常理之中。王峰越想越是不安,眉峰也是越皱越紧。
沈钺却是抬起手,阻断了他下面的话,只是侧耳又听了片刻,马蹄声交错杂乱,只片刻,沈钺便已是心知肚明,绝非军马。
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钺神色沉定,下一瞬,想起什么,蓦然扭头望向茶栈另一头的角落,却是微微眯起眼来。长凳犹在,那对夷族男女却已不见了踪影。
一声高嘶的马叫,他们纷纷都是闻声望去。
“喂!你们干什么?”却是惊见那一对夷族男女不知何时骑上了马背,一人一马,可那马,却分明是他们的,便有一人惊声喊道。
那两人惊得回头一看,下一瞬,那个男子朝着他们这边遥遥一拱手,便是与那女子一夹马腹,朝着山道另一头,疾驰而去。
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盗了他们锦衣卫的马?
有那么一个刹那,茶栈内一寂,那些个锦衣卫面面相觑,面色皆是奇怪的扭曲,不知是诧异,还是不敢置信。待得反应过来,当中一个锦衣卫上前一步,便已是将屈起的尾指含进了唇中,正待吹响,却见沈钺抬起手,以手势阻止了他。
“大人?”那个锦衣卫,包括其他人皆是诧异不解地望向沈钺。
后者却是望着方才那两人两马绝尘而去的方向,面沉如水,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翻搅着暗潮汹涌,只下一瞬,便又沉溺在一片深不可测的暗海之中,自始至终,他一直未曾解释过半句。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只须臾间,山道那头,已是卷来一朵黄云,烟尘漫天中,一队二三十人的马队已是到了茶栈前。
当先一人勒停了马儿,烟尘袅袅中,那些人身上的装束、面容和肤色落入眼中,沈钺这边众人心中都已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