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喜怒不形于色的锦衣卫,却原来个个心里都装着一颗八卦的心。
沈钺眉心一皱,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让那一屋子的人都瞬时整了面色,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
“方才我交代的事儿,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那声音响亮的,让叶辛夷跨进院门的脚,微微一顿。
“听清楚了就下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儿,在谁手底下出了纰漏,届时,我拿谁是问。”沈钺的声音凉且淡,透着森森寒意,目光却已透过那些人的缝隙,望向了院门的方向。
她今日着一身清清淡淡的藕粉,出现在镇抚司衙门,总觉得有些突兀,好似携着烂漫的春色,踏破了镇抚司衙门常年阴郁的隆冬。
“都下去吧!”沈钺挥了挥手,一屋子的人立刻脚步整齐地转身离开,到得门口时,将将与要进门的叶辛夷撞上,便是纷纷抱拳施礼,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上一眼,皆是垂头退到了一边。
待得叶辛夷进了门,便是快速地退出了院子去。
叶辛夷侧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入目,却是沈钺一双如寒星般的沉沉冷目。不是头一回见他穿飞鱼服,却是头一回见他在镇抚司衙门,坐于那张桌案之后,不知是不是身处环境的缘故,就连身上,都泛着丝丝寒意。只是,叶辛夷不怕,更不憷他。
想起也觉得有些纳罕,她刚刚成为叶辛夷的时候,偶遇他时,总能被吓得半死。即便是后来,对他也多有防备,不知何时起,却是半点儿不怕他了,哪怕他一双冷眼盯着,便能让人冻个半死,她却一点儿不惧,还能老虎嘴上捻须,刻意惹他生气呢。
也不知是胆儿又肥了,还是因着别的原因。
“你怎么来了?”默了片刻后,沈钺终于开了口。
叶辛夷从柳绿手中接过那只食篮,徐步上前道,“大人不肯回家,只好我自己来了。”
“大人这会儿应该得空能休息一下吧?不知,可否让妾身陪你用午膳?”这声音既柔且软的,还自称“妾身”?
沈钺生生忍住想要打哆嗦的冲动,抬起头狐疑地盯着她。
她一双杏眼微眯,“我回娘家四日,我爹提心吊胆了数日,大人一日不去接我,他便一日惴惴难安,只怕还以为我就要被大人一纸休书扫地出门了,我再不孝,也不敢再让他还要为我这已经嫁出门的女儿日日操心了。”这话,是真,却还藏着一半,说不出口。
沈钺望着她故作的柔婉,倔强的眼,终究是沉沉叹了一声。“等我将桌上的公文先腾开。”
那桌案上公文快要堆积如山,柳绿却也不敢上前帮忙,眼看着沈钺手脚利落地将那些公文归置好,腾出了位置,这才快步上前,帮着叶辛夷将食篮中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
一顿饭,虽吃得静默无声,但饭罢,沈钺也好,叶辛夷也罢,面色终究都要和缓了两分。
沈钺还亲自将叶辛夷送出了北镇抚司。
长安驾了车等在外面,看着人出来时,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要雨过天晴了。
果真,等到扶着叶辛夷登上马车时,他面色沉沉,却到底是开口道,“我这几日手上有个案子,实在忙得抽不开身,也不是故意不回府。下晌时我看看,若能抽得开身,必定回去。”
叶辛夷勾了勾唇角,以“嗯”作结,钻进了车厢,车帘子垂下。外头听得沈钺吩咐长安“小心驾车”,又交代柳绿“好生照看太太”,叶辛夷心里终究暖了暖。
马车踢踢踏踏跑了起来,她心口方寸间,比来时轻省了许多。
是夜,沈钺果然回了。
只是,到底这关系刚刚破冰,这心结尚在,两人一时还没有回到最初相处时的情形,倒还处出两分相敬如宾的感觉来了。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清晨,沈钺如常出府去了衙门。
叶辛夷拉开窗户,又在窗柩上瞧见了一张字条,展开一看,眉心紧皱。
等到下晌,沈钺回来时,眉心舒展。她上前殷勤地帮着他更衣,便顺势问道,“大人今日心情不错,可是近日忙的案子有眉目了?”
“嗯。”也不知是叶辛夷的殷勤他很受用,还是案子果真有了进展,他心情松快,总之,沈钺很是轻松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了她。
这可是好现象,叶辛夷忙笑着趁热打铁,“是个什么案子?”双眼忽闪着,当真是好奇的模样。
往日里,沈钺也从不避讳她这些。她既问了,能告诉她的,便也不会瞒着。
可今日,他却是眉心一皱,紧接着,一个侧步挪开,离了她身边,也不用她伺候了,自己系好了腰带,这才冷冷抬眼看她,“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些做什么?不知道我们锦衣卫办案,都是机密吗?”
叶辛夷张了张口,机密?你从前也没说机密啊?登时,便觉得有些委屈了。
沈钺见她微红了眼眶,却只是黯了黯双目,沉声道,“往后,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最好有个数。”话落,他大步流星走到门边,摔帘而出。
门内,隐隐传来哭声,还有柳绿低声的劝慰。
这一夜,沈钺虽未出府,却是自成亲后,头一回宿在了书房。夜半时,柳绿正和桃红在小厨房里叹着气呢,便见着长安捂着个肚子寻了来,脸上尽是讨好的笑。
“两位姐姐,可还有吃的?”少年尚带着两分稚嫩的面上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今日,大人心绪不好,我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