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自有分寸,太太尽管放心。”柳绿虽然与那桃红一般,生得牛高马大,在女子当中,甚少有这样的身形,若非如此,谢娇也不会对她印象深刻,一眼便认出,顺理成章帮她将这个局做成。可她的性子却与这身形截然不同的细腻,且沉稳,这些时日以来,叶辛夷对她是甚是满意,将事情交给她,也是真的放心。
不过,这些事却是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去做的。
既然议定,叶辛夷便抛开不理,转而问起其他,“对了,我交代你的另外一桩事,可有眉目了?”
“嗯。”柳绿点了点头,“奴婢去的路上正好与公主身边几个小宫女同车,便套了套话,听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珍珠姑姑建言的。”
叶辛夷对于谢贵妃那么轻易就同意让昭宁公主往她跟前凑这件事,一直深有疑虑。总觉得若非有什么人推波助澜,谢贵妃怕是不会这般放任。因而也不过是抱持着试试的态度让柳绿顺便探探,没有想到,居然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珍珠?”叶辛夷敛眉,倒是想起来了。宫宴那日,她就紧随在谢贵妃身边,倒是记得她身边除了翡翠之外,还有一个掌事宫女。
言语温柔,总是能够在谢贵妃开口之前,便已知道她想要什么,做什么、递什么,皆是恰到好处。
这宫里多的是人精,尤其是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对于主子的喜好和主子的心思,那都是门儿清,如同这样的人,并不算少数。
因而,当初叶辛夷也并没有在意。
想必,那一位便该是珍珠了。
可是,此时,要让她想起珍珠的脸来,叶辛夷还真是没有半点儿印象。
这不由让她眉心攒得更紧了。
她虽不敢妄称过目不忘,但那日进宫,本就绷着心弦,处处留意,处处小心,就这样的情况下,她却半点儿也记不起就在谢贵妃身边的这号人物是何模样。
便只能说明这个人有法子刻意收敛,能让自己成为影子一般的模糊存在,这样的人,如何不让叶辛夷心生忌惮?
这珍珠若果真只是站在谢贵妃那边促成此事还好说,若是有别的目的,且恰恰就是叶辛夷以为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此处,叶辛夷不由得神色一凛。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要谨慎应对,眼下,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叶辛夷沉吟着,搁在炕桌面上的手指没有规律的轻敲。半晌后,抬眼望向站定面前的柳绿,“有什么话就直说。”她虽没有抬眼,可习武之人,感官本就敏锐,何况,以她如今的身手,虽然未曾与太多人对阵过,但就那寥寥几回对战的经验和老铁、沈钺等人的反应来看,她只怕也该跻身高手行列的,是以,她即便没有抬眼,也能感觉得到柳绿落在她面上欲言又止的眼神。
柳绿咬着唇,略一踌躇,还是开了口,“太太,奴婢瞧着,公主她......真的很生气。”
叶辛夷没有料到她居然会说这个,微微一愣,片刻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柳绿见状,到底没敢再多说,“差不多该用晚膳了,奴婢去瞧瞧。”说着,便是退了出去。
晚膳自有人送来,柳绿不过是寻了个借口避出去罢了。
门扇合上,叶辛夷叹了一声。她自然知道昭宁是真的生气了。她其实也挺喜欢昭宁的性子,虽然出身皇家,却不似谢娇那般身娇肉贵,任性骄纵,反倒率真可爱,且待人真诚,只是可惜了,在她决定走出这一步时,便注定了她们往后再不可能如之前那般相处了。
叶辛夷虽然早有了觉悟,可真临到头来,心里还是有两分不舒坦。
只是,比起昭宁公主,她更可能面对的,是谢贵妃知道之后,可能会有的狂风暴雨。
果真,就在离着这偏院不远的景仁宫正殿之内,谢贵妃刚刚听翡翠将镇国侯府发生的事说了,便是气得将手边一个汤盅用力摔了出去。
“叶氏!没想到,本宫居然错看了她,以为是只温顺的羊,却原来是头披着羊皮的狼!”谢贵妃咬着牙,眼里已是迸出了摄人的光。“她居然敢将主意打到了昭宁的头上,还借着给本宫母亲的寿辰作妖,真当本宫是吃素的不成?”
“正是。娘娘,这叶氏如今就在咱们宫里,正好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翡翠立刻附和道。
“娘娘!不可!”珍珠却是持全然相反的意见。
可这话,显然不怎么中听,谢贵妃凤眼一眯,便是冷睐向她,“为何不可?”
她倒是不慌不忙,“娘娘息怒!这叶氏为何在宫中,旁人不知,娘娘却是再清楚不过。如今,事情揭露出来,难免有人猜测,若此时娘娘发难,那叶氏有了什么损伤,岂不更坐实了旁人的猜测?于娘娘的声誉无益!何况.....还有陛下那头,娘娘不可不多思虑一二啊!”
提到陛下,谢贵妃果然神色一凛。
成为乾和帝的枕边人这么多年,谢贵妃对乾和帝岂会连这点儿了解也没有?那个男人虽然坐在宝座之上,可却全然没有帝王的胸襟,多疑,且心胸狭隘,最是个面甜心苦的。今日这桩事,只怕瞒不住,传到他耳中,只怕他还不知要如何责难呢。
想到这儿,谢贵妃真是又气又恨,本以为是桩美差,谁知,转眼就惹了一身腥。
说起来,都怪她小瞧了那个叶氏。
“娘娘,要奴婢说,这个叶氏怕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这般嚣张。居然敢拿公主作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