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看来,她也暂时无法作为了。
叶辛夷将桌上那盏灯笼的灯罩挪开,将纸笺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一点点舔吻,将那纸笺燃成了灰烬,这才重新将灯罩盖上。
天色已是大亮,叶辛夷起了身,推窗而望,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早已是晴开,那一树梧桐好似又绿了许多。
春日,总好似能让人的心情都明快许多。
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眼界中却骤然多了一抹靓丽的色泽。
那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风筝,有人在放纸鸢呢。
叶辛夷托着腮,看着那只蝴蝶趁着微风越飞越高,却没想到线不知为何断了,那风筝便是晃晃悠悠着落了下来,就那么刚好,正正就飘落在了这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上。
叶辛夷杏眼忽闪着站直了身子,院门处便已响起了吵嚷声。
“柳绿,走!咱们出去看看!”听见动静好奇,这是人之常情不是?
叶辛夷领了柳绿出得门来,正好听清了院门处的动静,好一把娇脆的嗓音,却有些熟悉。
“本公主的纸鸢落在这院儿里了,去取了便出来,你们居然敢拦我?”
“大胆!你们不知道这是公主吗?怎么敢拦着公主?”
“让开!”一声娇喝,还真就是叶辛夷恰恰认得的那一位公主,昭宁。“你们要真敢拦我,信不信我先废了你们?”
这一句,还真含着不少气势,院门口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显然被唬住了,一静之时,昭宁便已经冲进了院门。
见得站在院中的叶辛夷,她挑起眉来,“果真是你?”
叶辛夷盈盈一笑,朝着她蹲身屈膝,“臣妇见过昭宁公主。”
昭宁身边尚跟着一个宫女,一个内侍。
院门边那两个侍卫当中的一个面露惶然,朝着这处张望。
昭宁皱了皱眉,目光四处逡巡,便瞧见了那只挂在树梢上的蝴蝶纸鸢,扭头对那内侍道,“小卓子,上去将那纸鸢取下来。”
“是。”那内侍应了一声,便是折了袍子,挽了袖子,去爬树了。
叶辛夷则将昭宁公主往花厅引,“公主进来坐着等吧!我这里的东西都是贵妃娘娘赏的,既然公主来了,我也只得借花献佛了。”
那侍卫眼睁睁看着昭宁公主被引着进了花厅,却又不敢拦,又怕被谢贵妃知道后受责罚,两人嘀咕着商量了一番,便有一个人飞快地跑去正殿报讯去了。
过了一会儿,翡翠来了。
托了昭宁公主的福,叶辛夷在被扔到这个偏院里的第四日,才有幸再一次见到了这位翡翠姑姑。
虽然,这位翡翠姑姑也只是为了接昭宁公主而来。
笑着将昭宁公主送走,叶辛夷没事人一般回转屋中。
翡翠接了昭宁,却是将她径自领进了正殿之中。
殿内,谢贵妃早就等着她了。
昭宁进殿,按着规矩行了礼,便是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谢贵妃望着她,眉心紧皱起来,“今日之事,你是故意的吧?”知女莫若母,昭宁平素便不喜欢放纸鸢这样的小姑娘玩意儿,今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还那么刚好,风筝线就断了,那纸鸢就刚好落在了叶辛夷暂居的院中?
“我就是好奇,母妃到底有多喜欢这位沈太太,居然要将她接进宫来。结果没有想到,那院子居然还有人守着,连我都不让进。”
“好奇?”谢贵妃挑起眉来,“你可不是随意好奇的人。昭宁,你需记住,叶氏在咱们宫里住着,是你父皇的意思,不能出什么差错,你可明白?”
“女儿去了一趟,不也没有出差错吗?这偌大的皇宫,守卫森严,母妃又何必定要将人拘在一方院子里,当真当她是犯人了不成?”
昭宁说话的时候,谢贵妃一直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本宫倒是不知,你何时居然也会替人求情了?这叶氏没有投了本宫的缘,倒像是投了你的缘啊!”
昭宁微微垂黯了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日日在这宫里,难得觉得一个人还算不错。她说话,挺有意思的。”
谢贵妃看着她,良久,终究是叹了一声,“你想去找她玩儿,也成。”
昭宁似是不敢置信,抬起头惊望向谢贵妃,可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色。
“不过有一点,你们身边必须跟着人。在你父皇发话之前,她必须得好好在这宫里待着。”
“母妃放心,女儿知道分寸。”昭宁笑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举步前才想起了什么,蓦地扭头过来,笑着说了一声“多谢母妃”,这才转身跑了开来。
谢贵妃望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由得,也是笑了起来。“这个孩子……”
一盅温度刚刚好的冰糖燕窝送到了手边,珍珠笑着道,“许久未曾见过公主这般开怀了。”
“可不是吗?”谢贵妃叹息,“到底是本宫宠坏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宠着还能怎样?倒是将她的心养野了,你看看,哪家的女儿像她这般?”
“娘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着。而且公主率真,没有什么不好。有娘娘看顾着,往后再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娘娘就可彻底放心了。”珍珠笑着服侍谢贵妃将那碗冰糖燕窝喝了,又替她捶起了肩。
“还是你说得对,终归是皇家的女儿,娇养一些又怎么了?本宫的昭宁这样的姿容,放在哪个世家大族,都能匹配良缘,偏生生在皇家,在亲事上就要委屈一层。本宫又何必再与她置气,平白坏了母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