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瞧过了,丫头并未伤着分毫,至少不会是她亲自动手。”老铁说这些话时,亦是没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神色端肃。
“就怕她若知晓了,便会亲自来了。”叶仕安拧了拧眉。
“那边不是没有能拦她的人,老叶,为了丫头,你也该有决断了。”老铁说完,便也掀了帘子出去。
因着下雨,屋外早已入了夜,雨声淅沥,灯火晕黄中,叶仕安静寂无声,恍似凝成了一道模糊的剪影。
近来,家里的气氛很有些诡异。
哪怕好似一切如常,可阿姐和爹却不似之前一般温言笑语,什么都能说上两句,亲密无间。
叶菘蓝和叶川柏不明所以,却都不约而同更加谨慎做事,只这样的气氛却让人很是不舒坦。
转眼,时令已入冬。
今年的冬天好似格外的冷,刚入了冬,天上便是飘起了小雪。
听着稳健而轻盈的脚步声,叶辛夷从柜台后抬起头来,便见得了正徐步上得台阶的人。
又来了。
她眉眼间闪过两缕复杂,中秋后,他再没有登门,转眼一月,她还以为他终于觉得烦了,也终于放过了她。
却没有想到,时隔一月有余,他又再度出现。
来人,自是沈钺。
这样的时节了,他还是一身藏蓝色的单衣,连外袍也没有披一件,亦是没有撑伞。
不知是从何处而来,想必走了不短的路,肩头和发上都已积了一层淡淡的霜色。
“熒出?来了怎么也不带把伞,你看外头这雪下得。”叶仕安也是听到动静,从诊案后抬起头来便见得了沈钺,先是一怔,继而便是打迭起了笑容。
“一点儿小雪,不碍事。”沈钺回着话,抬起眼往着柜台处看去,却刚好瞧见方才还站在柜台后的姑娘竟已是往内院去了,他这一眼,只瞧见姑娘的背影。
他眉眼微微一黯,叶仕安皆是看在眼里。
只是不及他反应,沈钺又已平复了心绪,“晚辈今日来是有一桩事想要请叶大夫帮忙。”
叶辛夷是真不想与沈钺有过多的交集,又正好是可以做午饭的时候了,便避到了内院。
谁知,才跟叶菘蓝摘好了菜,便听得外头叶仕安在扬声喊她。
她蹙了蹙眉心却还是起身擦干了手,转头往外走。
沈钺还在,就站在诊案边上,不知与她爹说了什么,她爹低落了这么些时日的心绪竟然好似消失了大半,眉眼俱带了笑。
见得她来,诊案处两个男人的目光皆是望了过来。
叶仕安这几日对着她时,神色总是有些闪躲,今日却是欢喜地忘了形,将手里一张药笺递给她,“欢欢儿,快!按方抓药,先抓个三副吧!”
抓药?叶辛夷心里闪过种种疑虑,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什么方子,能让她爹高兴成这样?
叶辛夷望了两人一眼,除了看出她爹很是欢喜之外,那位大人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儿端倪,接过那药笺低头一看,狐疑却是转为震惊,她的眉梢高高挑起,这方子是……
惊望向两人,目光尤其是在沈钺面上盯了盯,可那人却还是一副端凝沉稳的模样,殊无异色。
叶仕安却是不让她多想了,“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药抓了,一会儿你和熒出一道,将药亲自送去,亲手煎了,看病人服过,再将他的症状一一记下,回来与我细说。你知道的,这事儿事关人命,不得有半点儿马虎。”
叶辛夷心里很是气闷,奈何,还真是知道这不是她耍小性子的时候,闷闷应了一声,便是转过头去抓药去了。
姑娘转了身,沈钺这才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
叶辛夷抓药已是驾轻就熟,没一会儿便按着方子抓好了三副药。
“也只够抓这三副了,好几味药已是没了,还要再另配。”
叶仕安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清楚,“先抓着吧!本该我亲自过去盯着的,只是我这腿尚且不便利……”
“您放心吧!您交代的我都记在心上,我去盯着便是了。”叶辛夷宽她爹的心。
这几日,他们父女俩一直别着一口气,叶辛夷已是好几日没有这般对着自己温言婉语了,叶仕安自是高兴,笑着点了头,“好好好!有你盯着我自是放心。”又催两人出门,“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叶辛夷却没有看沈钺,径自先迈开了步子,沈钺倒也不以为意,拱手与叶仕安告了辞,这才大步流星追上了姑娘。
因着要沈钺带路,所以出了门,叶辛夷便放缓了步子。
沈钺亦是心领神会,赶到了前面,走在她身前半步的距离。
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沈钺一直用眼角余光挂着身后的姑娘,默了默,还是问道,“听叶大夫说,这方子怕是有一定的凶险?”
“沈大人不知道我家里一直在找费大叔一家吗?”叶辛夷却没有回答他,听着他开了口,反倒是停下了步子,不答反问,总觉得心里憋闷得实在厉害,非要寻个出口。
沈钺亦是跟着停下步子,眸色微黯,“抱歉!情非得已,沈某亦非刻意相瞒。”
他倒是轻描淡写,偏一双眼沉定不闪烁,好似再真诚不过。
叶辛夷将嗤笑掩在心底,不再多问,迈步向前。
沈钺眉心微微一攒,又快步跟上,“叶姑娘,沈某当真不是刻意相瞒,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知道了!”叶辛夷淡淡应他,“至少费大叔如今尚且安好,而且还愿意一试,这便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