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旦一指幕帘,佯装严厉地说道:“你便是石元吉么?还不过来向陛下行礼。”
石元吉恭敬地来到幕帘前,躬身下跪:“草民石元吉叩见陛下。”
在石元吉身后,响起阵阵嗤笑。那些世家子仗着身份,自是可以在这里安然站着。而石元吉身为没有功名的布衣,只能安然下跪。是以这些世家子纷纷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就连满头大汗的独孤信也悄声地骂了一句泥腿子,然后继续实现他的龙纹。
石元吉早已见惯了他人的冷眼,再加上米四达的教导,他早已宠辱不惊。对于已经神魂通融刀枪不入的他来说,冷静早已成为习惯。现在他的首要目标是面对皇帝,这些世家子的冷笑又算得了什么呢。
胡旦见到这一幕,对石元吉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平静地说:“石元吉听好,你是如何用二十个龙纹写出悬空灯的功能,要向陛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石元吉跪在那里,臀靠脚跟,腰身挺拔,双手置于膝上,郑重地说:“启禀陛下,我并没有用二十个龙纹,而是七个。”
这些世家子毕竟是在报名那天见过石元吉的身手的,对他的本事本来有些心理准备。可当石元吉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他们还是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独孤信也向石元吉看来,自然而然地放下手中的符纸。
“悬空再加上光亮,这么复杂的功能只用七枚龙纹就做的到么?”
“就这宫里的悬空灯都要十五枚龙纹才能运作啊!”
“怕不是胡吹大气,他要是做不到,就是欺君之罪!”
世家子们窃窃私语,却让独孤信更加慌乱。他的龙纹连宫中的悬空灯都比不了,岂不也是欺君之罪么?
“肃静!”胡旦制止了嘈杂的对话,一指旁边书桌上的符纸,对石元吉严肃地说道。“石元吉,将你的龙纹实现出来。”
石元吉躬身施礼,并未走向书桌,而是在指尖凝聚法力,凌空画符,顷刻间一幅布局严谨结构缜密的龙纹便书写出来。
“凌空画符?这可是天灾级高手才能使出的手段啊!”郭角不禁叫了出来。“小小年纪竟是天灾高手,太不可思议了。”
郭角的话传到世家子们的耳朵里,简直如惊天霹雳,让他们大惊失色羞耻不已。他们自己所填报的功劳里,究竟含有多少水分,他们当然清楚。尤其是宇文泰,站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看极了。
他单挑红莲寨的功劳,也是靠家养的地祸级高手协助完成的,自然与单挑二字无缘。如今一个天灾级便站在他们的面前,实力强大又籍籍无名,这些世家子的所谓功劳简直就像笑话一样,嘲笑着在场的所有八柱国子弟。
石元吉并未理会身后的喧闹,专心致志地操纵龙纹,顷刻间龙纹中央出现一团火焰,明亮而稳定,耳房里散布着柔和的光芒。
“很好。”天命不再靠胡旦传话,站在幕帘后直接发问。“你说七个龙纹就能实现悬空灯的功能,可是当真?”
还真是启询文,石元吉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窃喜,但他还是平静地说:“启禀陛下,悬空以旋、劲、冲,三字为应,光芒来自空、固、热、雷,四字为引,故能成此龙纹。其余龙纹分布四周,用以稳定主要龙纹的法力流动,让龙纹中央的火焰能够更加持久的燃烧。”
“很好。”天命帝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这盏法力凝聚出的悬空灯,能够亮多久。”
石元吉说:“刚才草民以自己的法力灌输其中,最多能让它烧上四十五个时辰。我在五年前,曾以柳树枝为框架,编造灯具,在其上绘制此种龙纹,以法力为燃料,每夜使用,用了四年半,龙纹才失效。”
“好,好龙纹,好想法。”天命帝赞不绝口。“朕今日得你这样的人才,心里十分快意。特赐你前往成匀馆熙枰石,以示鼓励。”
唐万元面带微笑看着耳房里的一切,觉得自己刚才买的人情赚回了本;郭角心中甚是高兴,成匀馆的新新鲜血液竟如此强大;世家子们纷纷闭上了嘴,恭敬站好不敢妄言;而独孤信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手上的符纸竟不知该不该继续写下去。
独孤信心中愤恨地说:“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天灾?而且还是个泥腿子?我爹从小培养我,从名师,补药,到各种功法,花了那么多时间,也不过把我培养成了魔烬高阶。他一个身着箭袍的泥腿子哪来的这么多资源,把自己培养成天灾?”
他越想心中越惊恐,瞥看四周的世家子,把他们都点了一遍名:“八柱国的子弟都在这里,那就不是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在跟我过不去?是胡旦,欧阳纣,桂翼虎,还是……”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看着幕帘身后的人影,竟是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感到浑身冰冷:“原来是这样。呵呵,小皇帝啊,你野心真大啊。只可惜,我们八柱国家族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哪天撕破了脸,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石元吉消去龙纹,下跪叩谢皇恩。他知道天命帝这是在明示他进入成匀馆,自己离夺回金乌观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唐万元向郭角示意,郭角随即领会,带着石元吉走出耳房。于是这小小耳房里,再次变得尴尬起来。
“独孤信,你做了好了么?”胡旦听幕帘后低声说了几句,于是说道。
独孤信以为自己悟得了真相,恐惧的心情让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