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偏院。
慈眉善目的曹钦盘膝坐在临窗的软榻,挽起雪白中衣宽袖端起茶碗。
“来喜儿,你觉着身子如何了?”
才刚十岁的来喜儿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回老祖宗的话,奴婢已经全好了,多亏了老祖宗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感激不尽,来世就是变个大王八,也要驮着您老人家的长生碑报答您。”
“呔!说的什么荤话。”一旁服侍曹钦的内侍训斥了一句。
曹钦却是面色柔和的笑起来,“这孩子也是真性情,得了,既然身子好转了,便好生当差。”
“是,来喜儿必定好好当差。”来喜儿磕了三个响头,垂着头退了出去。
近身服侍曹钦的内侍便低声道:“老祖宗,才刚奴婢听人说,城里来了一位神医,不论是什么头疼欲裂还是腹痛难忍,多复杂的病,端的是药到病除。许多人都说那位是神医便是戚神医本尊呢。”
“哦?”曹钦吃了一口茶,笑道,“那神医多大年岁了?”
“看起来已年过古稀了。”
曹钦笑着点头,“人说那是戚神医本尊?那位可承认了?”
“虽然不承认,但也没否认,名医坊近些日在京城里可是热闹的很。”内侍想了想,又道:“奴婢是觉得,这楚小姐治疗的手段虽好,可到底还是有着风险的,不如试试戚神医有什么好办法?”
“这楚小姐的医术高明,来喜儿那么重的伤,如今都能活蹦乱跳的了,咱家就没必要再去试验其他人了。再说,楚小姐当初要求的干净屋子和工具,不是已经预备齐了么。”
内侍虽然能和曹钦搭上话,却也不敢招惹这位,见曹钦拒绝,便也不在多言。
不多时,楚君澜在厉英的陪同之下进了门。
屋内的陈设毫无变化,楚君澜也无心欣赏,将她带来的高纯度烈酒放在外间圆桌上,便进了里间。
“见过曹公公,”楚君澜屈膝一礼,抬眸笑着打量他的面色,“曹公公的气色很好,这些日调养的不错。”
“是啊。依楚小姐的办法调养,咱家日日都严格遵守不敢有半分懈怠,效果自然是好的。咱家腿上着东西,也着实困扰的很,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不日今日楚小姐就将我腿上这个病灶切除了,也免得它总是折腾的我不能安寝。”
楚君澜点头,早已料到曹钦打算用自己来做这个手术了。否则他也不会几次三番来她跟前展露底牌,想着办法来警告和拿捏她。
不过楚君澜也不在意:“只要我要的东西曹公公您预备齐了,我随时都可以。”
“楚小姐。”内侍笑着上前,一指与此屋相连的梢间,“您随奴婢来,瞧瞧奴婢们准备的是否合您的要求。”
楚君澜便向着曹钦点了下头,跟随内侍走梢间。
梢间的面积不大,采光却很好,屋内摆设一应物品都极简单,只有一桌一榻,但从墙面到寝具,无一不干净,屋内还用竹管引了活水,并做了传送热水的通道和下水道。
比起上一次随意就给来喜儿动手术接了肠子,这次的环境着实要好的多,再看桌上那一套依着她要求打造出的手术工具,楚君澜挑眉,笑着点头:“不错。”
内侍仿佛生怕楚君澜说一句不好,见她笑了,就松了一大口气。
“若是可以,奴婢这就叫人去预备热水了。”
“嗯,再多预备灯。”
“是。”
楚君澜来到外间,便在桌旁写了三张方子,又除去褙子,只穿雪白的中衣,将袖子挽起,用带来的烈酒擦拭双手和手臂。
见她如此,厉英忙低头退了出去。
曹钦则由几个内侍扶着到了内间。
不过片刻,便有人端着一碗药汁进来。
楚君澜一抬下巴,示意他将药端进屋里,“给曹公公喂下。”
随即自己也进了屋。
见曹钦疑惑的看着她,解释道:“这是麻沸散,吃了你不会彻底失去意识,却不会感觉到腿上疼痛。”
听闻不会彻底失去意识,曹钦不再犹豫,接过药便一口干了。
不过片刻,曹钦便感觉自己仿佛快要飘起来了,整个人似都躺在大片的云朵上,飘飘忽忽不知要去何处。大脑的反应变的越来越迟钝,他却依旧瞪着眼,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楚君澜取了银针,几道银光闪过,屋内传来一阵悠长的凤鸣。
“我现在封住了你的血脉,以免稍后失血过多造成危险,另外你现在不能动作也不必紧张,不要强行运功,稍后自有办法为你恢复。”
曹钦反应迟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闷闷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而他因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并不知楚君澜说话时,已让小内侍将灯端的近了一些,极为利索的切开了曹钦的腿部皮肤。
……
与此同时,楚才良撑着病体爬起来,在王姨娘的陪同之下来到楚华庭所居的东跨院。
楚华云的眼睛敷了药,此时双目被雪白的绷带覆盖着,一身牙白色的外袍,显得他肤色宛若莹润的白玉。
“父亲。您来了。”楚华庭与宝乐行礼。
楚才良看着嫡长子这幅模样,心里便是一阵不喜。从前他可以是他的骄傲,如今却是他的累赘,是人背后说嘴他的内容。
楚才良冷着脸在前厅坐下,单刀直入:“昨儿的事你知道了吗?”
楚华庭点头:“回父亲,儿子知道。”
这时,傅之恒揉着额头从侧间走了出来,昨晚吃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