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
在雍城的市井中心,突然立起了一块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篆字。
仔细一看,原来写的都是缪玉被商府食客姬青怼得哑口无言,顺便威胁在场的贵族们必须守口如瓶的故事桥段。
“奇怪了……这上面写的,貌似都是缪家公子玉的事情?”
“想不到当日曝尸城门,竟还有几位义士企图夺尸,被当场囚禁的背后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何等文采。”
“只不过……这人的字会不会太难看了一点?”
“敢于揭发真相,此乃义士,字便是难看一些又有何妨?”
“说得也是。”
短短几天功夫下来,在雍城的大街小巷里几乎全都张贴满了陈述缪玉用心险恶,罪大恶极的文书。
雍城人心激愤,企图向缪玉去讨一个公道,缪玉只得是选择暂时闭门不出,谢绝所有来客。
听说这件事不知怎么地突然在秦国都城咸阳也已经慢慢传开了,一度有人借题发挥在朝堂之上公开弹劾雍城侯这类秦国旧贵族一系之人,甚至有人自发地跑来将缪玉这些年暗地里在雍城作威作福的各类黑料给翻出来了,甚至还有人拿出当日缪玉私下里企图暗害义士的暗器作为“呈堂证供”上交了上去。
经秦国墨苑专业人士检验,这确实是墨苑制造的流火飞蝗,并且其上还淬了剧毒,可见缪玉心肠之歹毒。
这下子,证据确凿,缪家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由此,以缪家为首的秦国旧贵族一派受到严厉打压……
雍城侯缪乘在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暴跳如雷,短短几日之内便径直从咸阳赶回了雍城。
缪府之中。
“废物!我缪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名声,这下子全都让你给毁了!”缪乘此刻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猛虎,几乎没人敢在此刻触怒于他。
“简直混账,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缪乘此刻真是连杀缪玉泄愤的心都有了,对着缪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缪玉自小养尊处优,又哪里经得起缪乘这般毒打,不一会儿便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再踏出府门半步!”缪乘终究还是存着几分理智的,儿子再不成器,那也终究是他儿子,他总不可能真的把缪玉杀了,那将来谁来接替自己做缪家的掌舵者?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干的那些好事都已经传遍咸阳了!为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缪家的脸面也让你毁了!从今日起,除了府里的老人们,其他的年轻下人们,全部遣散出去,不准给他留下!”
“是,老爷。”
“把他扔到柴房里关上三天,不准给他饭吃,只给他点水喝,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缪乘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缪玉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恼怒。
如今缪家名声大损,缪府之中的食客这几天至少离去了五十多人,多年以来的赏赐几乎尽数退还给了缪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捅了出去,顺便在咸阳大肆宣传了一番,现在人们提起缪家就一阵鄙夷。
究竟是谁?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
这时候,江敬之却突然走进来了,看着一脸颓然的缪玉,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沉思。
自己真的选错了主子吗?
“敬之,你却是没走。”缪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
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这是之前缪乘砸烂的,可想而知,他的怒气有多么大。
缪玉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歌姬,无意间和缪乘睡过几次,便有了他,事实上要不是因为缪乘的正妻不能生育,最后郁郁而终的话,缪玉能不能受到重视还很难说。
他的母亲也只是个小小的歌姬,生下了他也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转机,要不是看在母亲生了他的情面上,缪玉能不能在缪乘的眼皮子底下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
后来,母亲不知为何,上吊自杀了……他知道,这事情肯定跟缪乘有关系,但暗地里查了几年,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个女人再怎么不堪入目,也是他的母亲啊,他怎么可能会对母亲不明不白地死去而选择置之不理呢?
“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敬之又如何会选择离开?”
“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出散布流言之人,那人……想必就是那天宴席上的某家贵族,不管是什么人……我一定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
凌府。
“大公子,近日缪家因为檄文之事,食客离心,已然有了几分倾颓之势。”
“呵,他缪玉仗着缪家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在雍城里横行无忌,恣意妄为,合该有此一天!”
“也不知缪玉会如何报复,雍城风雨欲来啊。”
“不管是谁所为,只要不被抓到,缪玉总不能像只疯狗一样乱咬人吧?”凌旭表情玩味地说着。
“大公子!缪家食客江敬之到访!”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啊。”凌旭笑了笑。
“缪家食客,江敬之拜见凌大公子。”江敬之抱拳。
“江先生此来,想必是怀疑我凌府上下有人捣鬼?”
“不错,我想在凌府四处检查一番。”
“请便。”
“多谢大公子。”江敬之也不客气,转身便走。
“大公子,若是江敬之一口咬定便是我凌家所为,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