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宁宫的正殿走到偏殿也不过几十步而已,当乌拉那拉氏惩罚小宫女泄愤、后被管事嬷嬷劝服的时候,大玉儿早已稳稳当当坐在清宁宫偏殿内,拿出了许久未绣的一副绣作,且已绣上了百来针。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清宁宫的侧殿之内,便会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大玉儿聚精会神地绣着绣作不出声,侍立在她身后的苏沫儿亦是不出声,脸上除了恭敬顺从之外便是淡漠冰冷。这主仆两人如此安静,倒也和谐,只是苦了侍立在殿中的另外两名小宫女儿,她们正处在十几岁爱玩爱闹的年纪,且大金时候的后宫不比清朝中后期那般规矩森严,因此陪着这主仆二人一言不发地呆在殿内,她们都有些站不住了。
这两个小宫女儿本是清宁宫内伺候的低等宫女儿,且都是在冬至晚宴苏沫儿被罚之后调到大玉儿处当差的。以前大玉儿尚未嫁给皇太极的时候,这两名小宫女也是在清宁宫内见过大玉儿同苏沫儿的,当时她们觉着大玉儿格格温柔可亲,身边的侍女也是苏沫儿活泼大方,最容易相处的。因此当她们最初听说苏沫儿被罚到北苑、紧接着玉福晋又被禁足的时候,还为这两人可惜过,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怎么偏被禁足了呢?
大玉儿禁足的时候,是由莺哥独自一人贴身伺候着她,这两个宫女在殿外当差,倒也不怎么能见到大玉儿。等到苏沫儿回来,莺哥离开,她们也被充作二等宫女调入主子殿内伺候。起初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和以往不同,玉福晋和苏沫儿平日里沉默的很,玉福晋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浑没了当初言笑晏晏的亲切样子;而苏沫儿则是像个影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贴身伺候着玉福晋,甚少说话,就连有什么事情吩咐,也是冷冰冰的样子,难以亲近。原以为调到玉福晋这儿,主子亲切,又升为了二等宫女,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谁承想这侧殿的气氛如此古怪,明明在殿内伺候着主子,却半天不能听到一点声响,心里渗得慌。倒还不如仍旧呆在大妃处当差,虽然大妃严厉许多,可终究多上四五分人气,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正当这两个小宫女在心中腹诽着,大玉儿突然发话了:“你们两人去殿外门廊上候着吧,我有事要交代苏沫儿。”
于是这两人急忙称是,趁机退出了殿内,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去外头透透气了,老是对着这两个闷葫芦,可无聊难受死了!偏玉福晋还是主子,主子不发话,咱们也不能擅自说话或者离开。
等这两个宫女退出殿外之后,大玉儿举起手中的那幅绣作给身后的苏沫儿看:“苏沫儿,你瞧瞧,我绣的怎么样?”
苏沫儿看了一眼道:“主子绣的,自然是极好的。”便也不再多言。
大玉儿却已习惯了这个样子的苏沫儿。起初大玉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只是她有次刚好经过北苑,便过去瞧了瞧,就有些理解苏沫儿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当时大玉儿去的时候,正好是小公主满月宴后在花园里为娜木钟打灯笼的那些宫女刚被罚去北苑当差的时候。当时大玉儿在北苑的宫门之外亲眼看见几个宫女跟管事姑姑顶嘴,管事姑姑只是稍稍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掌嘴。不多时,那几个宫女的脸便肿的青紫,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时大玉儿心中琢磨,依着苏沫儿的性子,刚到北苑的时候定是吃了许多苦,这才学乖了,变成了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吧。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给自己惹出什么岔子来。且苏沫儿自北苑出来之后,做起事来也是利索的很,比起以前毛毛糙糙的样子那可是强上太多了。
所以面对苏沫儿这么冷淡的反应,大玉儿也不以为意。她看着绣了一半的绣作,突然轻笑了一声:“这还是当初我绣来想要送给多尔衮的呢!只是还没绣完,我便嫁给了大汗,而他,也娶了小玉儿。”说着大玉儿有些怔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而苏沫儿只是默默地听着看着,并不插话。片刻之后,大玉儿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淡淡地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沫儿低头沉声答道:“已经打听到了,的确就如主子所想的那样。只是...”她顿了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大玉儿,继续说道,“似乎对方发现我们在打探这件事情,只是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是么?”大玉儿一挑眉毛,“这倒是有趣。看来是时候挑个日子去会会人家了。”
苏沫儿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更是不发表任何评论。在这宫里,想要活得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管是自己的主子,还是别人,都不会喜欢多嘴的人。
而皇太极收到娜木钟的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在这半个月之内,皇太极率领八旗大军及由蒙古各部族组成的军队,抵达了老河。他在此命贝勒多尔衮、岳托率领右翼四骑兵及右翼蒙古诸兵,进攻大安口,至遵化会师;同时又暗中命令贝勒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四旗及左翼蒙古诸兵,从龙井关攻入遵化城。其实此时皇太极已有心抬举子侄辈的这些小贝勒们,希望能够借此削弱大贝勒们的势力。
妙在多尔衮等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大金右翼军势如破竹,屡屡击败明军,占领了马兰口、马兰营、大安口三城,之后又进至遵化城下,与左翼军会首。大军在遵化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