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也知道,若是自己贸然前去见洪承畴,对方恐怕会更为强烈地反抗。虽然自己早已吩咐过范文程,让他亲眼检查过、将厢房之内一切洪承畴可以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都给收起来,甚至派了暗卫监视他,但是这些个文人所谓的气节、这种信念、这种执着......因此皇太极特意将他安置在同为汉人的范文程府中,先派范文程前去规劝。洪承畴到盛京不过五日,这五日里面范文程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也难怪此时他说有要事要禀,皇太极便马上从麟趾宫出来了。
皇太极到书房的时候,范文程一脸喜色地看着他,向他行礼。
皇太极也顾不得这些了,忙伸手免了范文程的礼,有些急切地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的确如此。”范文程恭敬地点了点头,“奴才劝了那洪经略数日,他都不搭理奴才。只是今日,奴才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罢,他有些狡黠地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摆了摆手:“先生快别和朕卖关子了!”
范文程笑道:“今日奴才如常去洪经略的厢房内与他聊天,却不想今日厢房内柱上落下一小块尘土,掉落在洪经略身上。皇上您猜怎么着?”范文程朝着皇太极眨了眨眼睛,“洪经略伸手弹走了那块尘土。”
“真的?”皇太极听罢,喜色溢于言表。没想到那洪承畴面上虽然油盐不进,然而却连掉到自己身上的一块小小的尘土都要拭去。若是真的存了必死之心的人,又怎会如此在意自己的仪容?
“不止如此。”范文程继续恭敬地说道,“昨日岳托郡王过府,给奴才带来了一个人。”
“哦?”皇太极一挑眉毛,“听先生这个语气,想来定是个关键人物。”
“确是如此。岳托郡王找到了一直贴身伺候着洪经略的一名家仆洪瑞,也幸得岳托郡王机智过人,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洪经略的爱憎之事。没想到那洪经略文武俱全,却偏生惧怕大明的皇帝和家里头的老夫人。”
听了范文程的话,皇太极低着头思索了一番。这洪承畴倒是有些有趣。最怕大明皇帝与母亲,忠孝两全么?
一般来说,若是找到洪承畴惧怕之人,一番威逼之后,可能会令他回心转意。无奈他最惧怕的却是大明的皇帝。这倒是不难理解。大明皇帝毕竟掌握着他的身家性命、荣辱与否,也正是由于洪承畴忠君,所以才誓死不降吧......然而现在洪承畴的母亲也在大明,不能过来劝降他。这么看来,也只能从他的喜好着手了。
皇太极瞥了一眼范文程,见对方仍是笑着看着自己,颇有几分卖关子的意思,心中划过一丝不满。看来自己对这些个汉人谋士的礼遇倒使得他们拿乔起来了。不过毕竟眼下还得多多依仗这些人,他硬生生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意,仍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那洪承畴都喜欢些什么?”
范文程这才答道:“据那洪瑞说,洪经略最好漂亮女人。”
这倒是出乎皇太极的意料。看来那洪承畴再怎么了得,却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到这儿,皇太极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这倒是好办的很,旁的不说,就是这宫里头的美人也多得很!”前段日子寨桑来访,又送来了好些个美人。只是皇太极于女色之上十分克制,再说了,那科尔沁送来的女子,可不是能够轻易消受的。因此这些女子他一个都没碰,只暂且将她们养在一处偏远的宫里罢了。
然而此时范文程倒是有些犹疑起来:“皇上,奴才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想那洪经略在明朝那般的地位,什么仙女儿妖怪没有见过。能入他眼的,必是非同一般的女子!这美人计虽然易施,但是计中的美人可是难寻!”
“那依先生之见,得要怎样的美人才行?”这么看来,科尔沁送来的那批庸脂俗粉是不成了。
范文程略一思索,答道:“奴才认为,这美人的关键不在色,而是在气度上。洪经略固然好色,那明朝美人还少的了吗?因此咱们派去的美人首先要气度非凡,不媚不俗,还要能言善道,审时度势,施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比起这自命不凡的洪经略,还要更高一筹,那才能令他心服口服。”
“这...”皇太极这下子可是犯了难。范文程这意思,这美人只是最基本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美人还得见识广博、气度非凡,要有能将洪承畴折服的魅力。皇太极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花园假山后的湖边见到娜木钟的情景来。只记得因着是晚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与并不明亮的月光,并不能看清娜木钟的脸。然而那时候她露出的哀愁气质和如诗的谈吐,却一下子令他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皇太极突然醒悟,原来自己那时就对娜木钟动了心么?
而站在一旁的范文程见皇太极沉思良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还以为他已找到了适合的人选,忙不迭问道:“大汗是否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皇太极这才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道:“这美人的要求着实有些高,朕还没有想到。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虽然方才皇太极想到了娜木钟,不过他却一点都没有想到要让娜木钟去劝降洪承畴。皇太极潜意识中认为,不论娜木钟是否有这个能耐,她应当是被自己好好护着宠着的,这些糟心事不必让她知道。
范文程略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奴才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