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此话怎讲?”郭嵩焘问道。
“呵呵,我昨日从兰荪公处来,听闻朝廷欲任命郭公为驻英国钦使。”刘锡鸿笑着答道,“前日驻法钦使洪陶士来函,称其一人兼任四国使节。力有未逮,且英国与法国皆为欧洲大国此次台湾逐倭之役,英国所赠之快舰多破日舰,英人不胜居功,陶士常驻法国,少去英国,英人未免认为中国有轻慢之意。是以敦请中国再派德高望重通晓洋务之人出任使臣,专驻其国,以通和好。而这使臣么,众枢臣合议,当非郭公莫属。”
听了刘锡鸿的回答,郭嵩焘和林义哲都立刻明白了过来。
“听闻此次郭公出任钦使。是文博川中堂一意保荐。”刘锡鸿接着说道,“兰荪公言旨意不日可下,我先得了消息,是以赶紧来郭公处报喜。”
林义哲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因为自己的关系,历史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原来的历史当中。郭嵩焘是作为屈辱的道歉专使前往英国的,是以消息传出后,天朝士子们倍感屈辱,骂声一片,并且声言要对郭家不利,郭嵩焘当时也一再犹豫,想要推辞不去,后来在慈禧太后的劝慰下才踏上了去英国的道路。
而这一次。情况已然完全不同,郭嵩焘不必再背负着“鬼使”的骂名出使,身份也由原来历史中的“专使”变成了“钦使”,和已经常驻法国的钦使洪钧平级,并且还是军机大臣文祥举荐,地位全然不同了。
正因为如此,刘锡鸿才会如此的前来巴结郭嵩焘!
想到是李鸿藻向刘锡鸿透露的消息。林义哲不由得心中一凛。
想到历史上刘锡鸿给郭嵩焘带来的巨大伤害和对洋务运动造成的巨大阻碍,林义哲突然动了想对刘锡鸿催眠的念头。只是害怕同时会伤害到郭嵩焘,他才没有下手。
对于刘锡鸿,要么不让他跟随郭嵩焘。要么有机会在单独面对刘锡鸿时对他进行强力催眠,有如当年对洪钧一般的“洗脑”!
如果他是一个性格偏执、不易接受催眠的人,恐怕就只有……
在又谈了一会儿,林义哲从郭嵩焘处告辞而出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拟起给伦敦的陈鸿夫妇的电报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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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琅峤,楠港,“富士山”号巡洋舰。
此时的“富士山”号巡洋舰已然修葺一新,舰体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涂上了白色的涂装。
和原来不同的,是舰上的所有火炮,都已经被拆卸掉了。
但是在“富士山”号的桅杆上,仍然飘扬着日本海军的日章旗。
因为这艘军舰,现在仍然属于日本海军。中国人将这艘军舰解除武装后,交还给了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的俘虏。
在慈禧太后万寿期间,中国方面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之意,决定释放日军俘虏,根据中国政府的命令,被关押在台湾的日本陆军俘虏被陆续释放,乘座日本方面派来的商船回国,但日本海军俘虏却一直被关押着,没有得到释放。
而在《北京专约》签定之后,日本海军俘虏才得以被释放。而中国方面为了显示友好之意,将被中国海军俘虏的“富士山”号巡洋舰修理完毕解除武装之后,交还日本,用来运送日本海军俘虏。
此时,担任“富士山”号舰长的伊东佑磨正要人解开码头缆柱上拴住“富士山”号的最后几根铁索。
担任这艘军舰的大副的原日本海军“东”号铁甲舰舰长伊东佑亨不愿意耽搁一天甚至一小时,他要赶快把军舰开到海中。他把船上的轮机长叫来了。
“蒸汽烧足了吗?”伊东佑亨问他。
“烧足了,长官。”轮机长回答道。
“马上开船!”伊东佑亨喊道。
开船的命令通过话筒传到机器房,轮机人员接到命令,立即让机轮转动起来。蒸汽涌入半开的机关中;发出呼呼的啸声。一排排横列的活塞发出格格的声响,推动机轴的杠杆。推进器的轮翼不断加大速率,搅动海水,于是“富士山”号在好多只满载观众前来“送别”的渡轮和汽艇的行列中,“突突”地向前行驶着。
护送“富士山”号的中国炮舰老是紧跟着行驶,直到灯船附近,有两道灯光标明航路的出口的地方,它们才离开回去。
煤火添起来了,机轮更急地搅动水波。“富士山”号沿着台湾岛低低的黄色海岸行驶,船在海上航行,机舱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浪花白色的泡沫在船舷的侧畔激荡开去,在船后散漫成舒展的航道的轨迹。
伊东佑磨少将抬头看了看四周。阳光很是明亮,亮得耀眼;大海一片碧蓝,蓝得发光。山连山。树连树,草连草,山山树树草草,构成了一片艳绿。天空,明净得像海一样蓝。海风,温柔得像少女的手指。上面一片蓝天。下面一片蓝海。这里,仿佛是一个彩色的世界,童话中的仙境。
然而仅仅在不久以前,曾在这片土地上,爆炸过的炮弹,飞腾过的尘雾,弥漫过的硝烟。燃烧过的烈火,以及做着血腥拼杀的人们的身影,仿佛已是千百万年前的历史陈迹了。
伊东佑磨的目光穿过茂盛的树林。青翠的大树摇曳着宽大的叶子,仿佛向他伸出了祝贺胜利的手。他看着闪着白光的沙滩。潮水形成优美的曲线滚过来,激起的浪花和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