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泉城,方圆千里最为繁华的城市,可以说是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的人类中心。
城中建筑鳞次栉比,白墙黑瓦,整齐的沟渠载着清澈水流穿流而过,有一种泼墨山水画的味道。
赵木匠做完了一天的活计,并没有感到丝毫疲倦,脚步轻快,只想尽快回到小窝里。
因为那里有人等他。
穿过两条泥泞肮脏的小巷,那喧嚣的人声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赵木匠回头确认没有人,立马推门而入。
屋内有人,是他想见的人。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屋内,有些韵味,只是有些飞扬的眼角让她面向并不和善。
赵木匠见到这女人后,立马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那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轻佻的媚意。
屋内的两人显得很恩爱,即便更加恩爱,可是这个时候,却有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有人来拜访?
赵木匠一下紧张起来,毕竟知道这住处的人并不多。
敲门声在继续,那中年妇人好事被打断,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恼怒。
“你去开!”中年妇人抱怨道。
她早就想上位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赵木匠有些恼火,径直向门口走去。
可是门刚一打开,他的整个人就猛然消失在了中年妇人眼中。
妇人吓了一跳,刚想去看。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赵木匠又回来了。
只是是飞着回来的。
赵木匠捂着嘴巴倒在地上,啪的一声吐出一口碎牙。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年,五官端正,身姿挺拔,隐隐中有股英气。
少年背着光,有半边脸都在阴影里,让人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这个时候,赵木匠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眼中有怒火在烧,吼道:“顾家小子,你干嘛!”
顾云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抬步走进了屋子里。
他一把抓起了赵木匠,就往外拉。
一照面就被轰碎了牙,赵木匠也是来了火气,刚想给这邻居儿子脑袋来一拳,可是下一瞬间,他整个身体就弓成了虾。
顾云栖冷不丁一膝盖撞在了他腹部,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声陡然响起,赵木匠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到了这个年纪,即便风吹日晒,小梨的阿爹赵木匠依旧算得上同龄人中好看的,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工匠的书卷气。
这都缘于他曾去私塾念过一段时间书。
只是这方天地容不下太多幻想,迫于生计,人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有的人脚踏实地生活,有的人却不甘心,依旧想要风花雪月,想要儿孙满堂。
顾云栖记得很清楚,以前的小梨阿娘其实长得挺好看,在镇上都算出名。
只是再好看的人,又能经受住多久的糟糠生活。
这时,赵木匠已经被强行拖了出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顾云栖一把将他摔在了道路旁的烂水坑里,神情阴冷。
中年妇人反应过来,叫嚣道:“小子你要干嘛?你公然入室行凶,木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云栖二话不说,一手抓住赵木匠,然后一式大摔,于是弯曲着身体的赵木匠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烂泥里的软脚虾。
这一系列动作的力道顾云栖自然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出人命,但也不至于让其轻松。
“你这种家伙也配成家?”
这是顾云栖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一直奇怪,小梨家为何会越过越穷,直到那天夜里看到的那些画面,才知道了答案。
顾云栖环顾四周,然后看着那妇人,冷漠道:“谁敢给他生孩子,我就要谁这辈子没法下床。”
说着,他将一把木梳放在了赵木匠身前。
赵木匠看着那把眼熟的梳子,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慌张爬了过去将其捧起,瞳孔收缩成了两个黑点,颤音道:“她去了哪里?”
顾云栖道:“你难道不懂?在你心中,她已经不再重要了,她自然就走了,男女之间,不就这点事情?”
赵木匠一下子就慌了,抓住顾云栖衣襟激动道:“云栖,告诉大叔,大娘她到底去了哪里?”
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声音响起,顾云栖一耳光抽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将其抽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手掌,淡淡道:“大娘去了下面,你也想跟去?那你去死好了。”
赵木匠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惶恐道:“小梨呢?家里到底怎样了?”
顾云栖长长吐出口气,压制住了翻滚的怒气,沉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有妻子,有女儿?”
看着想要过来抓自己胳膊的木匠,他眉头微皱,抽身而走。
“你害了你的妻子,小梨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当顾云栖离开后,那肮脏的街道顿时传出了一阵男子的哭嚎声。
赵木匠跪在地上,脸颊肿胀,紧紧握住那柄自己亲手做的木梳子,只觉得丢失了人生最为宝贵的东西。
出了巷弄后,顾云栖长长吐出口气,往鱼泉剑院的所在走去。
刚刚他表现得还算比较克制,毕竟这是对方的家事,小梨阿娘到死也没有伤害自己的丈夫,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赶路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在城里留宿一晚。
鱼泉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