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在夜空中响起,回荡在棠珣的心中。
乌夜啼,琴音本就苍茫,在青桑的弹奏下,加上她如诉如泣的心情,琴声更觉凄凉,听得棠珣的心都拧做了一团。
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个弹琴的女人,午夜梦回时他常常恍惚间似乎看到她就在眼前,但当他伸手去抓时,却什么都抓不到,只剩下空气。
这就是为何早上他想伸手搂住青桑,在扑了空之后,感慨以为又在做梦的原因。
现在,这个让他思念了多年的女子就在跟前,他却望而却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还会接受自己。身为一国之主,他拥有无上的权力,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但却独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棠珣立在寒风中许久,静静地听着门内的人在弹奏着一首首凄凉的曲子。
“皇上,回吧。”赫炎劝道。
白日一过,皇上便不顾劝阻,执意要到这里来,赫炎对棠珣和青桑的事非常清楚,他知道他是拦不住的。而且,他心生愧疚,若不是当年他偷偷将青桑嫁到息国,那皇上也不会受了这些年的煎熬。
只是,那时候如果不走这一步棋,那么玄朝也就没有了今日的繁盛。
一切都是定数。
赫炎想起了水栗,想起了浅儿,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一生钟爱,一个是从小爱着他的,现如今,一个常伴青灯古佛,一个生死未卜,水栗若不是遇见了他,浅儿若不是生在衡家,那她们也许能过上相夫教子,平常温暖的日子。这就是命。时至今日,连赫炎这个久经沙场之人都开始不得不信命运的安排。
他却不知道,屋内弹琴的人却开始不信命,她不再受命运的摆布,她要对抗,她要将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所以,虽然每首曲子都是凄凉,但却越发坚定了心里头的决心。
赫炎等了一会,见棠珣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便说道:“皇上若是还不想回宫,那就进去坐坐吧。外面风大,昨个已经吹了一夜的风,今天要是再吹一夜,那龙体受损,微臣可是担当不起。”
“进屋?她会同意吗?”棠珣忽然对自己毫无信心。
赫炎听了也是一阵难受。九五之尊的皇上竟然害怕屋内的女子不给他开门,这大概就是情感在作怪吧,让人失了自信。
“就让微臣去试试吧。蒲小姐心有千窍,怎会不知道那乌夜啼定是皇上所赐,但她也欣然接受,所以许她已经慢慢想开,毕竟您对她的深情厚谊她是刻骨铭心的。”赫炎宽慰道,然后走向了门口。
当敲门声响起时,草香异常激动,站起身,就要去开门。
青桑停了弹奏,朝她摆摆手,然后朗声问道:“是赫将军吗?”
赫炎赶紧答:“正是。”
“是一人还是两人?”青桑再问。
“两人!”赫炎道。
青桑想了想说道:“不知将军为何深夜至此。”
赫炎愣住,这问题他还真不好答,难道说是陪皇上来幽会旧情人么?
沉默了一会,棠珣走过来,说道:“循着琴音,觅知音而来。”
青桑示意草香开门。
门开了,门外的寒气扑面而来,青桑坐在琴前,头也不抬,又开始弹奏起曲子。
棠珣并不在意,自个儿进了屋,寻了个位置坐下。
赫炎也紧跟着进屋,烤了烤手,然后对草香说道:“赫炎能否讨两杯水喝?”
草香略略屈膝行礼,然后便泡了两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