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马头琴的声音在缓缓流淌,脚下是民族特色的毡毯,三组纯木的沙发之间只放一张长条桌几。
韩优雅站在沙发后的一道沙棘丛中,低头凝着那小小的橘红色果实,情不自禁之间,却是摘下一颗放进口中。
“好大的胆子。”背后的女声嘹亮。低沉,浑厚。
韩优雅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转身欠身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个解释真不好。所以干脆不说了。
岑淑云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摇了摇头,亲切的抓过她的手引她坐下,低低的笑开,“好纯真的孩子。”
韩优雅这才明白,刚那只是个玩笑而已,偷偷缓了缓气息,抬起一张清丽干净的脸,抱歉的说:“就算老师原谅我,还是要和老师说对不起,毕竟我没有经过老师同意就随意动了您的东西,何况还是这么珍贵的沙棘。”
“哦?”曾淑云端起茶盏,用盖子轻拨茶叶,问:“这沙棘在很多地方都不受待见,怎么来了我家就变的珍贵呢?”
韩优雅莞尔一笑,认真的答道:“沙棘耐寒耐旱,所以很多地方都用来防风沙,自然不稀罕。但是在多伦多室内这样的气候下,它们却是更不易成活的。”
“和你父亲一样,知识面广。”岑淑云笑着,保养得当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皱纹,“我以为你父亲去世之后你们这些孩子以后都不会来我这里走动,今天却是有些惊奇了。”
韩优雅微笑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轻抿几口,说:“老师是父亲的挚友,我们本来是该走动,虽然父亲常提起您,但是却没有带我和哥哥一起见一次,所以今天我来,只是自己想与老师走动。”
岑淑云淡淡笑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融着笑意,“说吧。”只两个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跟老师学艺。”韩优雅站起来,双手交叠自然垂下,语气诚恳,目光灼灼。
“唱歌?还是?”岑淑云却真是有点惊讶了。
“演戏。”韩优雅干脆答道。
岑淑云摇摇头,又续一杯黑茶,浑厚的声音里却是不可能,“现在你哥哥当家做主,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允许你做演员的。更何况你身为太阳集团第二股东的独女,更不能涉及演艺圈,你若他日活跃在荧幕红毯之中,必将影响股票浮动。要知道,太阳集团三大股东家,就是算上所有旁系,也只有你一个女孩。”
“我不想做荧幕里的演员,只想做生活中的演员。”韩优雅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语气里是近乎偏执的执着。
“这我倒是有些迷糊了,你出生豪门,衣食无缺,就算以后嫁人,也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天之骄子,以你的家世,需要对谁演戏?又为何要掩饰自己?”岑淑云目光移开了茶盏,挪去那双明亮的眼中,等待着她的回答。
“老师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如果非要让我给您一个解释,那我也只能说,我想控制我的人生,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脆弱。”韩优雅嘴角扬起来,带着一抹无奈的苦涩。
岑淑云深深的看进那眼中,将那其中的苦痛和愤恨与不舍全部看进心里,低下头去思虑良久,才开口,“如果你只为掩饰自己的情绪心境,这不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习惯戴着面具之后,又会错过多少人……”
韩优雅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再开口。
是啊,当改变之后,习惯这面具之后,自己还能再遇到那些不该错过的人吗?还是又会看到更多不想看到的结果?
心,在这一刻徘徊。
“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岑淑云看着眼前如百合花儿一样的清雅灵秀的身影,终是有些不忍直接拒绝。
“谢谢老师。”韩优雅稍稍一鞠躬,挽了挽小挎包的肩带,出了门,身影有些单薄。
而在她刚走,一个胖乎乎的身子便踩着重重的脚步下了楼。
他的五官长的很漂亮,甚至完美,个子也很高,高出岑淑云一个半头,但就是一身肥肥的肉掩盖了一切。
他在双人位的沙发坐下,拿着毛巾擦着头上的虚汗。
“儿子啊!跟你说了不要起这么晚,你现在都300多斤了,对身体真的很不好。”岑淑云一见到儿子,脸上全是忧虑,接连着叹气。
而胖男孩却是不以为然的连着打了好几个瞌睡,掀起背心,抓起肚子上一层肥肉,用毛巾在那层叠中一抹,问:“妈!刚那女孩是优雅?”
“嗯,你焦叔叔家的女儿。”岑淑云皱着眉,看着儿子继续的翻着肚子上的一层层肉腩擦汗,心中悲哀。
“我知道!”胖男孩扭头看去窗外的背影,说:“我和焦伟八年同学呢!他天天送优雅上学放学,我见过好多次。”
“那你看看人家焦伟!”岑淑云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人家也没了爸爸,你看看人家,现在学都没上完,就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了,再看看你,自从把你从国内接回来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胖男孩一脸的不耐烦,但是语气还是平静的,看来是不想顶撞母亲,转了话题:“妈,优雅来干嘛?”
“想学……,唱歌。”岑淑云还是故意隐去了许多,这些大概都是那孩子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淡淡的母性萦绕着心疼,让她想去保护那个孩子心底最深的秘密。
“唱歌?”胖男孩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的问:“那她以后不是要天天来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