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一道,不也正是如此。”
“这老朽可就听不明白了。”
知他有心考较,乔青从善如流:“武之一道,也是个细致的活计。数年修炼,进境不过毫厘,若无耐性和坚定一味讲求速度,不过好茶牛饮罢了。唯有万载艰辛,一步一上,方可苦后回甘,得成大道!”
这话落下,堂内便是一窒。
不论凤无绝还是沈天衣,尽都低垂着头微沉思了起来。
乔青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站起身,对着这老人深深一躬:“多谢长老教诲。”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左长老站起身来,老怀大慰:“老朽先前看大人在东洲行事,无一不是火中取粟险中求胜,深怕大人一时走错了路。也知大人乃是桀骜之人,只怕这一番规劝得来多管闲事四字。”他捋着胡子满目笑意,一脸皱纹都笑出了花来:“如今看来,分明是老朽先入为主了。好,好啊,这次倒是老朽多此一举了,大人有此心性,老朽佩服,佩服!”
“不敢,老人家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这话绝对不是在恭维。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落实到实处上去,渐渐便被浮华迷失了本性。当今天下,又有几人愿意这般用心良苦的提点后辈呢?更不用说这老者的修为,连她都看不出深浅来,只能用四个字评价——不可估测!
和他一比较,姬寒之流不过泰山一隅,甚至自己也如蝼蚁一般。然而不论言语还是举止,他分毫高高在上的威压都无,不介意亲手泡茶,不介意提点后辈,隐在这小小地下不争权势不论是非,安安逸逸的与世无争……
看着这个人,乔青忽然有些明白了邪中天和玄苦身上那同样的一股子豁达之气。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邪中天。
很好,旁边儿椅子上扇子盖脸翘着二郎腿坐的歪歪斜斜恨不能直接躺倒呼呼大睡的,可不就是她家老半天没说话的师傅大人?那扇子在他悠长的鼻息中一鼓一鼓的,就是坐着也不能阻止这货睡觉的执着。
一边儿左长老的脸顿时绿了。
许是这怒气太盛,他睡着睡着一个激灵蹦起来:“结束了?”
乔青眨眨眼:“什么结束了?”
“就是互捧臭脚互拍马屁呗,多谢多谢,佩服佩服,不敢不敢,世外高人……”
哗——
众人齐刷刷闪开这找死的三步远。
懒洋洋打着哈欠犹自迷迷瞪瞪的邪中天,顿时就被捧完臭脚拍完马屁的世外高人抄起个紫砂壶活生生给打出去了。
乔青笑倒在椅子里看邪中天fēng_liú倜傥地跑了,心里那爽快就别提了:“该!”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这些年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人,回了东洲也有人在上头压着他了。乔青眼珠子转一转,立马端起杯茶水就递上去:“左长老,消消气,那小子才十八呢,不懂事儿也正常。”
“什么十八?他一……”
顿时!
乔青的耳朵咻一下竖起来了。
同时凤无绝沈天衣囚狼无紫非杏齐刷刷把耳朵伸了个老长,以雏鸟的姿态仰望着他——快说啊。
“哎,年纪大了,记性也跟着不好咯。”左长老打着马虎眼喝了茶水,笑呵呵转了话题:“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切!
众人齐齐翻白眼儿。
乔青摸着下巴思忖着到底是“一”什么呢,一百多?一千多?唔,该不会是一万多吧?从前她就知道,邪中天的修为在翼州的时候,非但不进,反而一直在退步,就像是有什么在压制着他一般。从玄苦好几次的抱怨和当初那枯骨老人的话也能看的出,他们曾经的修为,可不仅仅是小小的玄皇玄帝。这一次重逢,也坐实了这个猜测,邪中天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神尊的高度!
她这么想着,也就正好问了出来。
左长老渐渐敛下了笑意,严肃着面容发出了一声叹息:“既然你问出来了,老朽也不瞒你,方才就说进了内堂会将你诸多疑惑都解开,不妨,就从老朽的身份开始讲起。”
乔青点点头。
听他站起身,负着手慢悠悠踱步到门口,沉默了老半天,才转头道:“老朽,知族,左长老!”
静。
两个字,一片死寂。
乔青半睁不闭的眼睛顿时囫囵了。
凤无绝悠然喝茶的动作忽的一窒。
沈天衣从来云淡风轻的表情怔住。
囚狼几乎是霍然起身,满目惊诧。
更不用说对上古氏族了解至深的姬十三,乔青还从来没在这扑克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愕然、震惊、不可置信!如果说,天道乃是凌驾于一切之上不可违逆的一股意志,那么知族,甚至比天道宠儿预言师还要让人敬畏,他们仅次于天道,凌驾于一切氏族之上!
原因?
知族的血脉天赋。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这生来便仿佛和天道有所联系的氏族,能知世间一切不为人知的隐秘!
左长老转过身来,眼见众人齐齐大变的脸色,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唏嘘:“谁能想的到呢,我知族傲然东洲数十万载,可如今,只能过着这地底老鼠般的日子,不见天日,永无天光……”他说着苦笑一声,言语间承载着无限向往:“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老朽已经快三万年,没再见过外面的太阳……”
这样的笑容,让众人都跟着心下一紧。说来简单,看见外面的太阳,可真正想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