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大约十二三岁年纪,眉眼上有一两分跟宝钗相似,一双水杏眼十分传神有情,一对远山翠眉,唇若花瓣,肤色白腻,比之薛宝钗的容貌和神态又好了几分,跟林黛玉大约不相上下了。身上披着一件金碧辉煌的斗蓬,心里便明白,那便是薛宝琴了,身上的斗蓬便是贾母赏给她的凫靥裘。再看后面那位,容貌却是极熟的,有几分清秀,也有几分腼腆,正是邢岫烟。
看见邢岫烟,妙玉的心里便有些激动,向前走了两步,迎接这一群人。
薛宝钗和史湘云见妙玉也在这里,也便上前行礼厮见。迎春、探春也跟着见了。薛宝钗拉了薛宝琴,上前笑指妙玉道:“这位是园子里栊翠庵的主持师父妙玉,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我们大家也都甚是佩服她呢。你是见多识广的,你在那外面可见过这样的人?”
薛宝琴上前行过礼,仔细打量了妙玉一番,点头道:“妙玉师父这样绝世的人品,却当真是世上少有。我也算见过一些大家闺秀,只没见过妙玉师父这样的。国外我也去过,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像这样长得又好,才学又佳的人,也极少见了。”转头对薛宝钗道:“姐姐,我游历了大半个中国,也见过外国闺秀,到这园子来看了几位姐姐却是把我所有见过的所有人也都比下去了。看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敢说我见多识广了。”
薛宝钗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邢岫烟进得屋来,一眼便看见了妙玉,却不好先就打招呼,见大家也都叙得差不多了,才上前给妙玉行礼,道:“梅姐姐。原来你在这里!自从你走后,我就一直担心你,也好想你!”
妙玉拉了邢岫烟的手,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身量比以前长高了许多,神态许止沉稳了许多,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子了。妙玉道:“原来你也长大了!见了你,我就是见到了老家的人。岫烟,有空就到栊翠庵来,咱们再好好说说话吧。”
邢岫烟也是聪明之人。知道妙玉不想在这里谈及自己以前的事情,便也会意道:“姐姐,我也正有此意。这几年来。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呢。明日里却是不行的,明日宝姐姐她们都商议了要赏雪作诗呢。”
薛宝钗不免惊奇:“原来你们两个是故人!妙玉,原来你姓梅,也难怪你喜欢梅花。你可是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你的出身来历呢。趁今儿个大家都在这里,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学出这一身本事的?”
妙玉便微笑道:“我并没什么本事,不过跟大家是一样的。若有什么长处,也不过是比你们长几岁,吃过的饭比你们多一些罢了。你们的本事才是让我佩服呢。”
薛宝钗见妙玉不愿说,便也知趣,笑道:“明日大伙儿赏雪。你也一起来吧。”
妙玉也笑道:“我一个出家人,可不愿凑这个热闹。看样子,今儿这雪下一夜。明日里还不知有多厚的雪呢,我那山上下来路也不好走,还不如在屋子里生了火,暖和和地呆着呢。”
薛宝钗见妙玉不愿意,便也罢了。只拉了薛宝琴去看画。史湘云本就不爱跟妙玉打交道,也跟着一起去看画。
妙玉见人多。不愿再多留,便跟惜春告辞了,跟别的几位姑娘也作别了,先回去。那几个也知道妙玉的性情,并不强留,送到门口,也便回去,自找惜春说话。
邢岫烟却是有些不舍,便跟迎春说了一声,要跟了妙玉一起到栊翠庵去看看。迎春嘱咐了几句,要她记着摆饭的时间,便让一个小丫头跟着,由她去了。
妙玉见邢岫烟出来,便一起往栊翠庵去。凌霜和邢岫烟也是老相识,一路上很是亲热,说笑个不停。
邢岫烟一路看着景物,及至到了栊翠庵,见门外一片梅林,又零星绽出一些,便先赞叹起来,道:“姐姐这是将蟠香寺的风光也搬来了。虽然这是繁华都会,但在这里还有这样一处清静幽雅之地,真是难得。姐姐,你也真会挑地方!”
妙玉微笑道:“并不是我会挑地方,而是这地方挑的我。当初是栊翠庵里缺人,荣国府下帖子请我的。至于这个地方的花草什么的,有些是我安排着侍弄的,有些本也是这府里的花匠弄的。这园子本就是为迎接贵妃娘娘建的,别的地方都好看,若单我这个地方不好看,便也说不过去了。”
“虽然我也才来这两三天,但依我看,别处的景物也都是不错的,但最好看的,还是梅姐姐这个地方。”
妙玉便道:“以后你只管叫姐姐,或是妙玉师父也罢了,别再提那个梅字。平白的倒让人猜疑。”
邢岫烟答应着,一起进了栊翠庵。妙玉又领她进了侧院自己的住处。
缨儿早生好了火,屋子里暖和得很。妙玉将身上的白狐狸皮的斗蓬脱下来,交给凌霜,一边让缨儿给邢岫烟倒茶来。
缨儿没见过邢岫烟,奉了茶,见了礼,自领了随邢岫烟来的小丫头到一旁说话去了。
邢岫烟见跟前没有外人,才问道:“姐姐,当初我也隐约听见你是因为定远侯的迫害才离开的。我还一直担心呢,让我爹打听着会不会被定远侯给捉住。我这颗心一直悬着,却不想在这里遇着你。看来咱们这缘份还真是不浅呢。姐姐,你只说说,离开了后,你过得怎么样?吃了苦没有?傲雪姐姐又到哪里去了?她没出事吧?”
妙玉便笑道:“你这问题也多,我该先说哪一项呢?”
邢岫烟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