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璎珞独自抵挡六人联手,力量已渐渐不支,剑势稍滞,宁无缺身上又中了一刀和一枚燕尾镖,衣衫破碎,鲜血汩汩而出。
可是,奇怪的是他一连中了三枚淬毒暗器,虽然伤痕斑斑,却并无中毒的现象。
唐雁看得暗暗心惊,忖道:四川唐门暗器称绝天下,淬毒之极,中暗器后必死无疑,这家伙敢情不是肉做的,连中三枚,昏也没有昏?
他一念及此,便停手不再施放暗器,一探手,取出两柄绿汪汪的淬毒护手短钩,闷声不响,卷进战圈。
那两柄短钩之上,不但淬有剧毒,而且锋利非凡,专门锁拿敌手兵刃,唐雁杀机已起,双钩一出手,便招招欲寻秦璎珞的长剑硬拆硬架,因为他自觉六人合攻一个年轻姑娘,要是久战不下,颜面何在,只要双钩能锁住长剑,一绞而断,宁无缺和秦璎珞便只有束手待毙了。
秦璎珞勉力又支撑了十余招,累得香汗遍体,娇喘嘘嘘,恨声叫道:“无缺表哥,你要报诸葛姑娘救命大恩,就该忍辱出手,带她去华山寻取解药,这样糊涂一死,谁还会救她!”
宁无缺只是摇头,颓然道:“我已经一错再错,含冤莫白,如果再出手伤人,岂不更使他们鄙视痛恨,永生永世,也解释不清了。”
正说着,“呛”地一声,秦璎珞长剑已被双钩锁住,唐雁大喜,力贯双腕,大喝一声,运力一绞……
哪知秦璎珞此时业已精疲力竭,加以苦劝宁无缺无效,自觉心意涣散,兵刃被锁,更无意争夺,五指一松,暗忖道:既然你决心一死,不如大家死在一块儿。
她松手之际,正当唐雁全力绞动双钩,彼此力道一增一消,唐雁顿觉力量落空,双钩一翻,那柄剑应手弹起,“喇’地直向诸葛铁柱右胁飞去。
这时候,诸葛铁柱钢斧恰好走空,招式用老,右肋要害全暴露在外,他心志业已疯狂,仓促间竟不知闪避,长剑去势如电,眼看就要刺中他胁间要穴——
宁无缺偶尔瞥见,大吃一惊,一时身不由主,双掌左右立分,左手一招“秦王赶山”,拍向唐雁,右手“深渊镇龙”,径切“铁剑书生”马森培握剑手腕,同时飞起右足,闪电般向那剑柄上踢去!
三招几乎在同一刹那间使出,场中狂飙满卷,立时响起两声闷哼,刀光剑影,一齐尽收。
北天山“落凤头陀”的“神通八式”果然威力非凡,一招之下,唐雁被撞中,踉跄退出一丈以外,“铁剑书生”腕上奇痛如折,铁剑坠落地上,捧着手腕,闪身疾退……
诸葛铁柱死里逃生,惊出了一身冷汗,怔怔地也住了手。
其余苗显、吕洞彬和“子母剑”马梦真,则是惊愕骇诧交集,不由自主,各自撤身闪退,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彼此望望,脸上全泛起羞愧之色,六人联手,仅在人家赤手空拳一招之下,伤了两人,另外一个还靠了人家踢飞长剑,才捡得性命,除非他们能够把脸皮扯来藏在衣袋里,这场架是无法再打下去了。
宁无缺反而抱憾说道:“在下一时情急失手,误伤二位,绝非有意为之……”
“铁剑书生”马森培脸上一阵红,俯身拾起铁剑,抬膝一折两断,向吕洞彬拱拱手,道:“马某学艺不精,没能为吕兄略尽绵力,感愧良深,此情,容当后报。”回头向马梦真道:“妹妹,咱们走!”
马梦真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冷冷打量了宁无缺一眼,一声不响,随着“铁剑书生”掉头出林而去。
唐雁见状,也觉得无颜再留,拱手道;“唐某也就此告辞,诸葛姑娘之事,请恕唐某无能为力了!”
吕洞彬知难以挽留,长叹一声,还礼道:“因小弟牵累唐兄,心甚不安,来日自当登府谢罪。”
唐雁苦笑一下,回头向宁无缺说道:“阁下武技精湛,令人钦服不已,但唐家暗器淬有剧毒,阁下身中三枚毒器,竟然分毫无损,唐某却十分不解。”
宁无缺好像根本忘了嵌在身上的三件暗器,闻言一怔,忙取了下来,双手递还,道:“啊!这大约是在下曾经千花散毒液浸泡过七天七夜,体内已有潜毒,故能百毒不侵,唐兄不必放在心上。”
唐雁惊愕地凝视着他,半晌之后,才接过那两枚袖箭和一枚毒簇藜,低头把玩片刻,突然仰天大笑,道:“唐家暗器,毒绝天下,可笑啊!可笑!”笑声落时,扬手一挥,那三枚暗器连珠般向一棵树射去,“笃笃笃”三响,在树上而穿了三个整齐无比的洞孔。
唐雁狂笑似哭,腾身上马,刹时绝尘驰出树林,只剩下凄厉惊心的笑音,在林中回荡不已,历久不散。
诸葛铁柱猛地从痴迷中惊醒过来,轻轻问道:“吕大哥,他们怎么走了?”
吕洞彬凄笑道:“他们全是武林中盛名久负之人,一旦失手,要他们再留下去,会比杀了他们还要难过……”
诸葛铁柱沉吟片刻,忽然仰头向宁无缺怒叱道:“你救我一次,我也饶过你今天,但你害死我姐姐的大仇,我发誓要寻你报复,不管你武功有多高多深……”
宁无缺忙解释道:“诸葛兄弟,你听我说,令姐并没有死……”
诸葛铁柱沉声喝道;“不必再否认了,反正我会寻你报仇就是。”
说罢,竟不容宁无缺再解说,和吕洞彬、苗显一齐上马,如飞而去。
宁无缺颓然顿足长叹,双手紧握着拳,凄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