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泪在左相府盘桓了大半个月,卫梦言与卫嫤父女二人却像是与他玩起了捉迷藏,天天碰不着人。卫梦言经常外出应酬倒还好说,可这府里的小姐……也跟着跑得没影了。
大理寺那边来人通知结案,卷宗上仍是说得不明不白,可花重泪心里却知道自己欠了卫嫤一个天大的人情。寨中四个兄弟被放出大牢之后,花胖子便日日坐如针毡,不得安宁。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府里还有几个人愿意听他说说话,倒倒苦水,不过也是被逼的。
“叫你们将钱财身外物看轻一些,你们偏不听,掳人的生意接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见财起意!坐大牢很有趣,与那些老鼠蟑螂关在一起很有趣?若不是卫姑娘大人有大量,你们还不知道要埋在哪个乱葬岗子里了?我花家的武功绝学都是用来打家劫舍的?你们,还有你们,都没长脑袋?”
花重泪自从见了大理寺的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三天两头抓下属来骂,连着花家以前的子弟也一并被骂得狗血淋头。
“……劫狱?就凭你们?哈哈,可真够意思的!明天给卫姑娘道歉了,就一个个给我滚,没我发话,休得再踏进扶城半步!若还敢如此,看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他越骂越凶,越凶越怒。
亭山寨的一帮山贼们只能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当家的是个正直勇敢的“少侠”,可他们不是啊。当山贼的不干票大的,捞顿好的,都不敢称作山贼。
侯白每次路过山贼们的“窝点”,眉筋都忍不住犯抽。
花重泪是以箫琰的好朋友的名义住下来的,而箫琰又是卫小姐的得力护卫、救命恩人。
凭着这节关系,卫梦言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几个小毛贼。哪能这般容易就从大牢里脱身出来?现在还大模大样地住在左相府里。
只是……这位亭山寨的大当家也太不像个当家了,哪有把兄弟们当儿子骂的?
当然,侯管家又哪会知道这位花少侠出身于名门正派,而且还是武林名士之后,堪称世外贵胄,他从小看不得偷鸡摸狗的勾当,行侠仗义的思想贯穿始终,而整个亭山寨早在他的英名领导下,洗新革面,改邪归正。变成了一窝名副其实的正派人士,兼,穷光蛋。
花重泪骂得唾沫横飞。兄弟们有苦难诉,只能天天受着这种耳朵罪,等他骂完收工。
卫嫤晾着他,不理不睬,他道歉无门。道谢无门,心里七上八下的。时间越久,怨憎就越重。
亭山寨的兄弟都快把他的台词背下来了。
青萍拦着花重泪的时候,他胸中那团火正烧得旺。
“花公子,大理寺送来的东西都一一对过了,确是我府上的失物。”
她奉着一张小笺款款而来。身边还有个丫鬟帮着掌灯,这夜里出行的派头,竟比卫嫤这个大小姐还有架势。花重泪在这府里只和箫琰、卫嫤二人亲近。其他人倒还未放在眼里,界时被个丫鬟阻拦着,真是不胜其烦。
“确认无误便好,是在下对兄弟们管教无方才捣出这样的乱子,卫姑娘那里。我会亲自解释。”
他倒是想去倒茶认错以了结这团心事,可人家却没给这个机会。卫嫤总像是有更重要的事要招呼。没空闲抽时间来理会他,他去问箫琰,箫琰也只是笑笑不语。
卫嫤越是高高挂起,他就越是难过,心里抓来挠去,又痒又疼,竟不知要怎么好。
“没别的事我走了!”他转过身。
“花公子请留步!”青萍看出花重泪不耐烦,便又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路堵了个结实,“公子有心,不妨先看看这个。”说着,她自小笺上方抹开一块锦帕,露出了里边包裹着的物事,“这只祖母绿的戒指,并未在我相府造册,怕是多出来的。”
还会有东西多?
花重泪一愣,停下了步子,他想从青萍脸上读出点什么,可是这丫鬟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静默如常。
锦帕之中当真躺着一呆碧绿镶金的戒指,绿油油地诱人。
粗粗扫了一眼,他摇头:“青萍姑娘,此物并非我亭山寨所有。我亭山寨虽是靠打家劫舍起家,但自我做当家以来,兄弟们就没再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寨中值钱的东西也就两三样,五根手指头就能数清,姑娘不必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于我。”
青萍轻笑道:“花公子误会了,奴婢从云筝妹妹那儿对照了遗失物件,除了大理寺送还的那些,其实还缺了数样,只不过我家小姐向来出手阔绰,时常将首饰什么的当银子花出去,对不上也不奇怪,奴婢并无他意,只是看见多了东西,才故此一问。”
花重泪听她如是说,倒不好发脾气了。
他好奇地接过那只戒指,凑上去琢磨片刻,又翻出底托细看,却瞧不出半点端倪,仍旧是摇了摇头:“这祖母绿是件罕物,并不像寻常人家所有,或者……青萍姑娘应该直接将它拿去问问相爷,想必还能快些。”
青萍道:“戒指的样式奴婢已经叫工匠拓下来,问明是不是扶城里打造的,就能知道个大概,花公子若不嫌麻烦,可否替奴婢在寨中兄弟中间问问,只怕时日久了人记不大清,有些遗漏也不无可能。”
花重泪听这话有些气恼,他倒想冲她明说:“你丫不就是想指摘我们做山贼的藏赃么,说得那样九曲十八弯有什么用?”可毕竟人在屋檐下,加上又是有错在先,便不得不咽下这口怨气,将这丫鬟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