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是一切磨难的开始。予聆衣不解带地守着卫嫤,可是卫嫤她始终没有醒的迹像。
军报像雪片一样飘来,有喜也有忧。
难得的是,卫嫤离开之后,祭惜并没有因此而陷入混乱,守城的各位,还是像以前一样,与北夷军队捉迷藏。南人狡狯,心有七窍,肠子更有九曲十八弯,他们虽然对横冲直闯的骑兵阵列没有把握,但却准确抓住了时机,打乱了玉煜的布置。自丹塔被掳之后,大梁与北夷的联军便一直在扯皮,相互推卸责任,席庶玉等人看清了这一点之后,越发不着急。
因为在北夷看来,只要丹塔一天不回,他们就会一直乱下去,而利用小股的力量击散北夷的力量,才是惜祭保存实力的正确方法。双方几乎都掌握了对方的攻防节奏,日复一日地小范围会战,将伤亡减到了最低。这样的拉锯战没给玉煜任何休整的空当,反而是在锦娘与席庶玉等人的协助下,救回了大批的南禹平民。
危难当头,仿佛突然生出了一股纽带,将一盘散沙凝聚起来。
大批的平民北走逃向灵州,作为坚强后盾的许皓,及时大开方便之门, 并派出了援军。
陷入这场混战的人数越来越多,对百姓而言,俨然是一场覆顶之灾。
一直退居幕后保持沉默的卫梦言,终于在北伐军内乱的消息传来后,有了决定。
这一连串的变故。如紧锣密鼓,持续折腾了七天,卫嫤就这样躺在床上,足足昏睡了七天。
这七天里。卫梦言与青萍日日来,间或许皓也会抽空在门上转悠几天,但都没说什么。军中之事,谁也比不得予聆手里的周全,可是予聆却一直将那些军报压着,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第七天,卫梦言将自己与予聆关起来商讨了一夜,第八天,北伐军内便爆发了内乱。
第八天中午,午时才刚过。天上难得开了阳眼。露出几线温暖。
少年来报。说是灵州城守备兵长龙四求见。
予聆顶着一双满是红丝的眼睛,从龙四那儿接到了完完约传来的一封信。
随着卫梦言的动作,完完约也有了新的动向。大战的序幕终于拉开,城上城下,皆陷入到了备战的状态。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城防巡逻的次数渐渐多起来。
“如何?”兀言昊感受到愁云惨淡的气氛,也不禁多留了几分心。
“完完约吞掉了惜祭城所有的军饷,借机拉拢了不少南禹将官,看来他是有意代替嫤儿成为新的战争主导。将来的大战,死活都与嫤儿没关系了,现在是玉煜与完完约的对峙,翻来覆去又是一笔旧账。”相比卫嫤那复杂的身世。完完约的动机真是单纯得没话说。
报仇。完完约潜伏那么多年,就为了这两个字。他没那么多纠结,在他自小的记忆里,大梁的狗皇帝就是他不世的仇人,你死我活已是必然。
完完约本身与漠北联系不甚紧密,所以这次发兵也是借着义父王沛臣的威信与恩师卫梦言的从旁协助,五万大军之中,有四分之三是昔日的瑶州军,掺在里边的漠北将士,比起那十数万计的北夷兵,简直连个脸熟都混不上。打着瑶州的幌子造反,是更好的途径。
如今真正平静的地方,只有拥着扶城而立的燕州了,但燕州与漠北接壤,如果完完约此战靠捷,剩下的就都指日可待。这还真是个大便宜。
“完完约?那个小黑蛋?”司徒剑想了半天才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他的小眼睛里全是惊讶,“这丫头真是糊涂,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么?真是傻到没药医了。”
他这句“没药医”大概刺伤了予聆,气氛一起冷凝起来,柳欢赶紧说了声“要去接相公”,一折身就走了,其余人不敢借故留下,全跟在她身后开溜,只剩下司徒剑与予聆师徒俩在房里大眼瞪小眼。司徒剑尴尬得要命,只得“嘿嘿”笑了两声,将话题引开了。
卫嫤吃了很多药,情况还算是好的,没有吃不下,也没有隔天又吐出来,只是身子沉疴,仿佛不像是那个曾经生龙活虎的姑娘。好在浮屠宫的高手们都在,可以轮流为她输入真气护心护胎,可是眼见着她的伤一天天好起来,体内的毒素一点点拔除,情况却很不乐观。
内力反噬,真气流失,她就像个被放了气的皮囊,一天天瘪下去,连眼皮都变得深陷。
乐青始终面色沉郁地往返于两府之间,眉间愁色犹深。
打从众人知道卫嫤与箫琰命脉相连后,后者的情况亦不消多问。
卫嫤都成这副样子,他还能好?
同生共死,那曾经是许多痴人等不来的福份,映射在予聆身上,就是无尽的酸楚。他不会治病,也不会照顾人,一样一样地学来,越发觉得气馁,直到完完约一个月后,再次上门。
这一次来,他甲胄未除,被初春的太阳晒了几日,整个人都像在放光。
所有人都怀着敌意盯着他看,可他却只点明了要见予聆一人。
“世子爷求仁得仁,却能迂尊至此,段某是否应该感到荣幸呢?”予聆凉凉地看他。
“段兄真的不打算再上战场?你就不怕我连你们夏侯氏的北营也一并吞了?”完完约冷笑。
“你的胃口大,可是嘴却未必能有那么宽,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予聆终于有些怒了。
“呵呵。”完完约不予置否。
两人没有交集,连说话都少,但一上来都这样箭拔弩张的情况却是少见。予聆不是可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