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聆重新拾起火把点燃,迎面吹拂的冷风却已经停了下来。
周围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看看手,掌心余温犹在,似乎连着卫嫤的呼吸也还在,这并不是错觉。
有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将人给掳走了。
“嫤儿!”
他拍打着石壁,一遍又一遍,可是却没有回应。
再往深处走,已经没有了路,迎面而来的是一道萧索的人影,执着微弱的火光,定晴看清楚了,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一面倒影。原来这岔路的尽头,也是一面冰冻的镜子。
心头乍然产生的惊喜,在瞬息之间消磨殆尽。
他一掌拍在了冰面上。
生冷的触感,沁入皮肤,激得他一阵颤栗。
……真的,不见了。
他自问勤奋习武,十余年已达臻界,亦自觉得尚有余力保护身边的人,可是卫嫤却接二连三地在他的羽翼庇护下出事,上一次,这一次……
他站在那光秃秃的镜面前,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影像发呆。
……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卫嫤心思飞转,又偷偷将对面那人打量了一遍,仍旧保持着警惕。
“小朋友,是我先问你的,你是不是要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才对?”那人的笑容也如想像中那般温和无害,“说到底,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随主便,你这样捂着不答,不好罢?”
卫嫤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卫嫤,笑容里隐约有些深究,尽管他那身手比卫嫤好了不知多少倍。却也同她一样保持着三分警醒。
动手解决不了问题,但看这样子,动嘴皮子也行不通。
卫嫤听到“客随主便”这四个字才真正光火。
“什么主什么客?我明明是被你掳来的,说得那样好听。我姓卫,被仇人追杀逃至此地,本来是想办法找路出去的,却不料路上被堵住了,想沿路返回,却不想又被你掳来了这里,好了。我说完了,你的答案呢?”
春秋大笔也是挥,她把细枝末节都删掉了。剩下只有大路货,这套说辞放在谁身上都能应验,简直就是万精油一样。
那人的笑好像扩大了一点,白发飞扬之时,竟是那般圣洁动人:“我姓兀。是住在这儿的人。”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告诉我这个?你这是存心耍我。”卫嫤被他激怒了,“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该去哪儿去哪儿,你快放我出去!”
那人笑容未改,却自眉目中流露出几许狡狯:“彼此彼此。你不也没说实话?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南禹人?你怎么会进来这里?如果还答不出来,那你就陪着我在这儿天长地久地呆着便了。反正久来是寂寞,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他说得那样纯良,表情里一点动荡都没有,连这样猥亵的说辞都被表达得如此平淡似水,嗓音清澈如许。竟含着三分清透,七分硬朗。说这话时,既不像是真要恃强行凶,也不像是随口玩笑。卫嫤的脸立即就黑下来。
见过和尚一边诵着“阿弥陀佛”一边说“宝贝来到我碗里来”么?
嗯……就是现在种感觉。
“我和南禹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有……也只在武功上有点牵连,我真没骗你。”她瞪他。
“只在武功上有牵连?这话说来谁信?小朋友,你还是不愿意说么?”那人俊颜如雪如玉,白得几乎透明,可是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好看,像一双沉黑的玉石,他的眼窝深幽,脸上的阴影精致,轮廓的一笔一划都像是刀刻玉琢,明丽却又沉寂。他的年纪好像很大了,可是笑想来却又好像并不比她年长多少,至少那张脸,在卫嫤看来是和箫琰差不多的。
身随风动,他转眼就到了卫嫤面前,两人面对面对立着,四目相望,几乎看进了对方的眼瞳。
卫嫤被那双乌黑的眼睛逼视着,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却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温暖,可是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灌注其中,那股强大的力量自掌心流转而出,如奔流的河水一般涌进了她的七经八脉,转眼就冲散了她的内息。她原本凝结在丹田的内息好似在一瞬前抽空了,一股陌生的灼热,从心窝里升起,烘得她口干舌燥。
她居然像被蛛网粘住的小虫,动弹不得。
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可是挣扎不了,她感到整副身子好似一团冰雪,融化在了他手里。
“你的武功原是与我同宗,只是根基太浅,身体底子又差,才一次又一次被内息反噬,小朋友,我不是什么坏人……”他不是什么坏人,却像个大尾巴狼似的,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手放在她后腰上是什么意思?她吸了一口气,一掌拍出,却软绵无力地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再笑,就有些暧昧了。
她的脸红了个透,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真是羞愤至极。
然而当她听见下一句话的时候,就更郁闷了。
“众人皮相,人都喜欢漂亮的脸蛋。小朋友,你喜欢不喜欢我,或者说,我这张脸?你只要说声喜欢,我不介意你天天对我说谎……还有,我可以身体力行,治好你这怕冷的毛病。”
那句喜欢是那么轻易就问出了口,她张了张嘴,只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疯了!”
她将所有的南禹族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个结论,南禹族的男人,或者与南禹一族有关的男人,都是疯子。
她黑着脸,盯着他搭在腕间的手,一字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