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竟不敢确认,怕是自己认错了。
北堂渺朝她微微躬身行礼道:“陛下……请恕罪!臣遭了雪灵染的算计,来迟一步,请陛下降罪。”
凤墨影的心里“咯噔”一声响,急问道:“你如何知晓寡人在此?”
北堂渺脸色冷然,语气里压着一丝的怒意,回答:“是雪灵染告知臣陛下的下落。”
“如何知晓算计你的人就是雪灵染?”凤墨影不死心地问。
北堂渺眼神如冰,切齿道:“臣看到了他的脸。”
凤墨影心中一阵暗笑:玩脱了。她现在不想追究雪灵染是在何时下的手,又是怎么下得手,只问了一句:“你可有受伤?”
北堂渺神色缓和了下来,回道:“并无。”
凤墨影轻吁了口气,瞬间素然无味地道:“回宫吧!”她抬眼看了一瞬他身上那件眼热的碧衣,心里忍不住有点别扭,还是又多问了一句:“你是在何处遭到了他的算计?”
北堂渺讶异了一下后,垂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袍,亦有些隐藏不住的别扭道:“陛下进入南间后,臣察觉北间的客人又回来欲对陛下窥探,便想过去一看究竟。不料他早有所备。”
他忽略了其中的过程,不知是为了隐藏什么?还是不愿提起些什么。
想来后面是雪灵染换了他的外袍,易容成他的样子出来过道里等着她。这等逼真的易容想必不是仓促而成,而是早有预谋的有心算计。他易容成北堂渺来接近她,原本是为了什么呢?
他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干?
反而是送上门来给自己一通的折辱。
不,似乎他是说过一句的:陛下,以后不要再妄动内力了。如此对你的康健无益,你该学着保重自己。
是特意来提醒她?凤墨影笃定地想着,确实有可能。在宫中她不可能会与他平静相处,就连他的面也不想见,还岂能容得他跟她说一句这么语重心长的话?
她只会一概不信、不听。
好了,这会儿,她当真猪蹄了一回。
“陛下,可有受伤?”北堂渺迟疑着,不确定地问。
凤墨影摇了摇头,忽然与他相对了一眼,彼此皆觉得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眸去。她沉浸在自己方才所做的“坏事”里,一时不能直视北堂渺,却忽略了北堂渺为何也会觉得尴尬、别扭?
北堂渺难道就想象不出雪灵染故意换了他的外袍跑出去之后,又拐走了凤墨影,却不曾伤害她,那是要干什么?
他虽没有亲眼看见雪灵染易容,但是也不妨碍他朝着这方面去想象。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可没有忽略了凤墨影刚才看他时的眼神,那是什么?
尽管他的人生在这方面还没有来得及时开窍,却也不能阻挡他的聪明,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可言喻的微妙之处。
他清了清嗓子,将脑中的胡思乱想一并清走了,朝凤墨影放柔了声音道:“臣护送陛下回宫吧?”
“嗯,走吧!”凤墨影利落地道。既然真的北堂渺来了,假的北堂渺想必是不会再回来这里找她。
唉……
好不容易的原谅,就这样飞走了。
雪灵染,你还要不要原谅了?
她心里暗戳戳地想着,步入北堂渺重新撑起的六骨伞里,一同在雨中走向了巍峨的皇宫。
两人一路无言,在渐消的雨声中,各自想着心事。
她的心却似乎还遗落在方才的桥亭里,未曾离开。
回到了“来仪殿”,一通沐浴、喝姜汤后,凤墨影躺在舒适柔软的凤榻上,仰面望着被灯火映得流光溢彩的锦绣纱帐,心里想: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但方才鼓起的勇气,似乎已经消散了去。懒洋洋地躺着,整个人就像是镶在了榻里起不来了,她翻了一个身,自言自语道:“改天吧!谁知道他是诚心的?还是故意的呢?你这只病入膏肓、色令智昏、鬼迷心窍的大猪蹄子能分得清吗?说不准又是被别人耍着玩呢?”
她就在这么辗转反侧中渐渐地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