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本以为沈家的人来找她,知不是后,心下稍安,屋外二人酣斗之际她关心的只是谢离安危,但也知若是黄袍客胜,可也大事不妙,听到黄袍客说“见笑了”,抬起头来看着谢离问道:“谢大哥,看来这个坏人认输了,还要做甚么?”谢离道:“他是认输,但还要找肖大哥,要善爷爷让路,善爷爷不答应。”
就听那人冷言道:“方才那妇人已然漏出口风,肖倾城必在这几间泥房之内。说你才看过他,也不会错罢?”善先生道:“谁家没个头疼脑热,我走街串巷惯了,你怎就妄下断语?”那人不耐烦道:“说来说去,你护定他了?”善先生正色道:“不论他是倾城之色,还是落燕之容,与我何干?只不过这一家人与我多年交情,不是你想进就……”忽地不说,一副懊恼神情,随即平复。
那人大声道:“我只找肖倾城,与旁人无干。”说着进前两步,善先生大踏步前迈两步,与那人更近,大笑道:“哈哈哈,多年没见,你怎成了趁人之危之徒?”那人道:“此话怎讲?”善先生左跨两步,边走边道:“你明知那人中你徒弟剧毒,无法动弹,你却偏要此时报仇,不是趁人之危是甚么?”那人一愣,半晌才道:“着实疏忽这一层,实因仇深似海。如今已是第二日,我三日后再来。”善先生道:“三日之后只不过能动弹而已,功力却不能恢复。”那人冷笑道:“这般深仇宽得三日,江湖人还要赞我大仁大义。”
只听一声长啸,再无声息。
善先生道:“都出来罢。”四人急涌出来,善先生一摆手,要他们站住。但见草芽儿摇着尾巴围着善先生转圈,而善先生又复弓腰曲背。谢离欢声道:“善爷爷,你可真厉害!甚么时候教我罢。”善先生将包袱拧个扣子,放在地上,向旁边挪将两步,说道:“老九,你去找个地方把这布包埋掉,越深越好,千万别松开,即刻就去。”谢四九过去提起包袱转到后院去了。
叶千千道:“善先生,进屋喝碗茶再走如何?”她本想说进屋歇一歇,但此时知道善先生也是个会武的,刚与人比试过,若说歇一歇,好似说他累,恐犯忌讳,便改口说喝碗茶。善先生道:“你这丫头,我喝甚么茶?却是要歇一歇。”叶千千脸上微红道:“你们还不快去扶你善爷爷。”善先生长剑跌落在地,急道:“别过来。”谢离、秋白慌忙停住,善先生又喘两口气,缓缓道:“过来罢。”
二人这才上去,要将善先生搀进屋去,善先生却要谢离背他。背进屋去,找椅子要他安坐,却直要躺下,又将他背到谢离房中,放在床上。
叶千千端着一碗水过来,善先生道:“丫头,先不喝水啦。我中了……那人的十步清风散,刚才在外面,为不让他起疑心,我已走了数步,再走几步,就一命呜呼啦。你去把老九找来,把我那天给他的成药切半根用温水化匀,与我服下。”叶千千道:“在我那里,我这就过去。”转身出去取药,不多时便回来,将那半根药化开,谢离喂善先生服下,边喂边问:“善爷爷,肖大哥和你中的毒一样么,怎么他和你不一样。”善先生服过汤药,说道:“傻小子,肖帮主中毒比我深的多,且是伤口中毒,我只吸入少量。那肖帮主若非受伤不能走动,恐怕早见了阎王,神仙中了那毒也走不出十步。”谢离道:“那被肖大哥扎死的人就是那人的徒弟罢。”善先生道:“想必是。”包袱已埋,谢四九回来问道:“那袍子里包的就是十步清风散么?”善先生道:“正是。”
叶千千想起一事,问道:“你老人家几时能好?”善先生道:“午间便好,可就麻烦你们啦。”叶千千道:“哪里话。”善先生又道:“你们适才害怕么?”叶千千道:“怎么不怕?心都快跳出来了。”善先生道:“怎么不打后门走掉?”谢离瞪眼道:“啊?善爷爷怎这样说?那不就剩你一个人啦?再者说,即便想走,你不是说那肖帮主不能挪动么,怎么走啊?”善先生笑笑,看看叶千千道:“你终究生出来个好孩子。”又看看秋白,和善道:“你这丫头方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比她要年长,也这般俊俏,样子也一般孱弱。”虽对着叶千千说话,眼睛却没离开过秋白,直看得她手指绞个不停。
叶千千凝重道:“你老人家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你……明早果真能好?”善先生道:“这个准头我还是有的。怎么,怕我这是临终之辞?呵呵,日薄崦嵫的人啦。”叶千千道:“莫说……冲喜的话。”善先生转开话头道:“迩来已十七八年矣,那时这梅子岭才四五户人家,你来时只说你二人是逃婚出来的。”谢四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叶千千羞如少女,说道:“善先生,离儿还在这里呢。”善先生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愧道:“委实不该说,这逃婚实乃大不礼,不该说,不该说。”谢离疑道:“逃婚?”叶千千岔道:“想那时多亏善先生照顾,之于我夫妻二人,不啻再世父母。”善先生叹口气道:“唉,货离乡贵,人离乡贱……”
又仔细瞄瞄秋白,忽道:“你这位小朋友莫非也是逃婚出来的呀?你们谢家的爷们儿都似这般有福,呵呵。”秋白脸上时红时白,争辩道:“我并非逃婚出来的……”突觉得自己说的也不全对,喃喃道:“我和谢……谢大哥不是,不是你说……的样子……”善先生笑道:“